刻,太仆寺验马厩的月光冷如霜雪。
谢渊手持验马镜,借月光细辨马齿:五岁口的切齿上,三道横纹清晰如刀,却独独缺了代表官马的"
吴"
字火印。
镜光闪过,他忽然想起父亲狱中手札:"
砖窑铸钱范,马厩毁火印,钱马同炉,国本难固。
"
指尖抚过马颊未褪尽的灼痕,仿佛触到二十年前砖窑匠人被剜去指尖的痛。
谢渊望向马厩外墙的北斗星,王三胸口的刺青与钱背伪纹在脑海中重叠。
这些被洗去火印的战马,正如被篡改的钱法——表面膘肥体壮,实则每匹马蹄下都踩着匠人的断指,每道马辫里都藏着谋逆的暗语。
他握紧父亲遗留的断笏,笏板缺角处的血痕与马颊灼痕在月光下相映,终于明白魏王府的毒计:用匠人血铸的钱买官马,用官马踏碎边关,再用边关乱局掩盖砖窑的累累白骨。
靴底的马掌铁碾过地上的钱样,缺角寒梅纹在月光下格外刺眼。
谢渊知道,自己此刻握住的不仅是马牌与账册,更是大吴律法的缰绳——若让这八千匹无印战马踏出边关,父亲用生命守护的钱法,将同那些被洗去的火印一样,永远消失在历史的烟尘里。
而他,必须在霜降前的最后一道驿报里,斩断那条用贪腐编织的谋逆缰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