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语
《大吴会典?架阁库条例》载:"
凡文牍密语,多藏于页背蜡墨,非以醋显、以火照不能得见。
"
永熙三年秋,谢渊持残页以叩晨光,见漕运暗线隐于蜡痕,砖模密语显于残章。
当海日初升驱散残夜,江春入年唤醒旧案——且看这半阙残页如何化作破局之钥,在檀木架阁间,照见砖窑血火与海道贪腥的勾连。
海日生残夜,江春入旧年
永熙三年九月十四,卯时初刻。
值房内的青铜烛台余烬未冷,谢渊将残页对着东窗晨光,纸背的蜡质反光如细雪覆于字间。
他以醋汁轻刷纸面,淡青色墨迹渐渐显形:"
萧氏官窑→越州港→襄王别苑,丙巳位砖窑每逢望日转运。
"
暗线勾勒的北斗状轨迹,恰与父亲残图上未竟的阵眼重合。
"
大人,《工部架阁库志》在此。
"
书童福生捧着靛青封面的典籍,袖口沾着库房特有的檀木粉,"
元兴十七年砖料账记折耗银两万两,可残页所记是七万两。
"
谢渊的指尖划过典籍上的朱砂批注,官方账册的"
折耗三成"
下,用密笔记着"
越商锦缎二十箱"
,与越州港进口记录完全吻合,"
这少记的五万两,正是私铸弩箭的工本银。
"
案头沙漏倒转第三回时,谢渊忽然现残页边缘的焦痕呈北斗状——那是火漆印焚烧后的痕迹。
他取出玄夜卫绘制的《萧氏官窑布防图》,暗线终点的"
襄王别苑"
,恰好位于砖窑地道网的核心。
未时初刻,工部后巷的运粮车队碾过青石板,谢渊混在库房吏员中,袖中青铜钥匙与车辕的北斗纹车轴无声相认。
他掀开稻草,车底暗格的铜环上刻着"
丙巳"
二字,新刻的砖模泛着越州木漆的冷香,模底的北斗纹缺角处,隐约可见匠人血书的"
冤"
字。
"
这位小哥,"
运粮头目盯着谢渊腰间的半旧革囊,"
没见过你啊?新来的,"
谢渊压低嗓音,递过伪造的腰牌,牌面寒梅纹下暗藏泰昌帝暗纹,"
左侍郎吩咐,查验砖模封条。
"
他的指尖划过模底,触感与城西砖窑焦尸手中的残片完全一致,"
怎么模底刻着北斗?"
头目脸色微变:"
官窑新制的防伪纹。
"
话音未落,巷口传来马蹄声,越州商队的锦缎车转过街角,车帘晃动间露出半截弩箭尾翼——尾端的北斗纹缺了摇光星,与李邦彦的刺青分毫不差。
片尾
申时初刻,太府寺后堂的雕花窗棂滤进碎金般的阳光,王崇年捏着探子送来的残页拓片,指节在"
丙巳位砖窑"
上掐出血痕。
案头《兵器转运单》的朱砂批注被擦改三次,却掩不住"
望日转运"
的墨底:"
谢渊竟敢解出密蜡暗线?"
他盯着墙上的萧氏官窑舆图,砖窑分布与残页暗线形成的北斗阵,正笼罩着襄王封地。
"
大人,摇光营已准备妥当。
"
心腹的通报声惊破死寂。
王崇年忽然想起元兴帝亲赐砖模时的场景,那时的北斗纹是荣耀,此刻却成了催命符:"
传令下去,今夜子时焚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