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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明德走到他那套视若珍宝的木匠工具前,斧、凿、锯、刨……他一件件拿起,用破布仔细地擦拭干净,然后小心地用麻绳捆好。
这是他唯一能拿得出手的,或许……或许到了姐姐那边,靠着这手艺,能多少挣点口粮,不至于完全成为累赘。
冯明德最后看了一眼这生活了三十多年的家,土墙、旧灶、那扇他亲手打的、如今已裂纹斑斑的木门……
狠下心,低声道:“走吧。”
冯明德背上最重的粮食袋和工具包,黄英扶着婆婆。
冯梅抱着还在熟睡但被裹得严实的冯新荣。
一家人悄无声息地推开院门,融入了黎明前的黑暗中。
他们不敢走村中大路,只能沿着后山一条陡峭难行的小径,希望能避开耳目。
然而,他们低估了大山一家的狠毒。
大山爹娘自从大儿子被枪毙后,几乎夜不能寐。
他们认定了是冯梅这个“扫把星”
克死了他们儿子。
加上之前几次上门闹事,冯明德竟敢反抗,更是激起了他们的凶性。
“不能就这么算了!
我儿子死了,他们冯家也别想好过!”
大山娘咬着后槽牙。
她让本家一个半大小子,日夜盯着冯家的动静。
就在冯家悄悄出门后不久,那个半大小子连滚带爬地跑回了大山家报信:“叔!
婶!
冯家……冯家他们跑了!
背着包袱往后山去了!”
“什么?想跑?!”
大山爹猛地从炕上跳起来,脸上横肉抽搐,“害死了我儿子,想一走了之?没门儿!”
他立刻吼醒了家里小儿子和几个本家侄子亲戚,抄起锄头、柴刀、棍棒,红着眼就冲了出去。
“抓住他们!
往死里打!
给我儿子偿命!”
大山娘凄厉声如同厉鬼索命。
冯明德一家老弱妇孺,背着行李,行走本就缓慢。
刚爬上前山梁,还没走出多远,就听到身后传来嘈杂的叫骂声。
“冯明德!
你个孬种!
给老子站住!”
“害死我兄弟还想跑?今天非扒了你们的皮!”
“冯梅你个贱货!
给我大哥偿命!”
火把的光亮在身后蜿蜒逼近,如同毒蛇的眼睛。
叫骂声、脚步声越来越近,充满了暴戾的气息。
冯明德回头一看,心头猛地一沉!
大山爹带着七八个壮劳力,手持家伙,眼看就要追上来了!
“快!
快跑!”
冯明德嘶声催促,一把从冯梅怀里接过儿子塞给黄英,自己则挡在最后面,“你们快走!
别管我!”
“他爹!”
黄英眼泪瞬间涌出。
“爹!”
冯梅也吓傻了,腿软得几乎站不住。
“快走啊!”
冯明德眼睛赤红,推了她们一把。
顺手从包袱里抽出了那把他用惯了的柴刀,横在身前。
他虽然老实,但被逼到绝境,为了保护家人,也豁出去了!
然而,双方力量悬殊太大。
大山家人转眼就追到了近前,将他们团团围住。
火把的光映照着一张张扭曲狰狞的脸。
“跑?我看你们往哪儿跑!”
大山爹狞笑着,举起手里的棍棒,“给我打!
往死里打!”
几个壮汉立刻扑了上来,棍棒朝着冯明德和挡在前面的冯梅、黄英挥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