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府正厅的白烛已燃到第三根,烛泪堆在铜烛台上,像凝结的愁绪。
唐老爷的牌位孤零零立在供桌上,旁支族人却在廊下吵吵嚷嚷——三堂叔捏着本皱巴巴的账册,嗓门压过了灵堂的哀乐:“景渊,不是堂叔不近人情,唐家现在空了大半,漕运停摆,这丧仪得缩缩!
供品用寻常的就行,宾客也别请了,能省点银子是点!”
他身后的唐四婶立刻附和,眼神瞟向一旁捧着孝帕的陆锦歌:“可不是嘛!
再说按规矩,得有男丁掌事,唐大夫人一个姑娘妇道人家,总捧着孝帕像什么样子?不如让我家的大郎来帮衬,也好撑住场面。”
这话明着是提规矩,暗里是想夺权。
唐松烨本来才是应该站在这捧着孝帕,主持大局的人,奈何唐老太的尸骨不见了,作为唐老太唯一儿子的他,亲自带人去寻找唐老太的尸骨去了。
唐景渊刚要开口反驳,院门外突然传来马蹄踏碎青石板的声响,急促又有力——管家连滚带爬地冲进来,声音颤却带着狂喜:“大少爷!
大少爷回来了!
少夫人也回来了!”
众人转头望去,只见两匹黑马率先冲入院中,前一匹马上的人穿着藏青色麒麟补子官袍,腰间系着墨玉带,面容冷峻,正是唐家航。
他翻身下马时,官袍下摆扫过地上的纸钱,没半分迟疑,径直走向灵堂。
身后马车上下来的晚儿,一身石青色暗纹褙子,手里攥着个描金漆盒,眉眼清亮却自带气场,连脚步都透着利落。
后面跟着三个高矮不一的男孩,大的牵着两个小的,径直走向唐府大门。
唐家航在唐老太爷牌位前跪下,三个响头磕得青砖闷。
起身时,他没看廊下的旁支,只盯着唐三叔成海,声音沉得像淬了冰:“三叔公说,丧仪要缩?”
唐三叔被他的气场慑住,往后缩了缩,却还硬撑着:“家航啊,你刚从西北回来不知道……”
“我知道。”
唐家航打断他,从袖中掏出一卷明黄的纸——是西北漕运总督给的文书,上面盖着鲜红的官印,“我在回来的路上,已经查清二叔公私吞的族产,光存在裕和商号的银子就有三十万两。
爷爷是唐家宗主,丧仪必须按祖制办:供品用三牲太牢,宾客请遍京中望族,灵堂要守满七七四十九天。”
他将文书“啪”
地拍在供桌旁的案上,震得烛火晃了晃:“这笔钱,从二叔公私吞的族产里出。
谁再敢提‘缩省’二字,就按族规,杖责三十,逐出宗祠,永不得入唐家门。”
唐三叔的脸瞬间白了,刚要张嘴,就见唐家航扫向他:“还有,三叔公去年收了二叔公给的五百两银子,帮他瞒报爷爷的病情,这事我也查清了。”
他指了指灵堂角落的蒲团,“现在去跪着,跪到明日天亮,算是给爷爷赔罪。”
这话一出,旁支族人全噤了声——谁也没想到,唐家航刚回来就把账算得这么清。
唐三叔唐成海咬着牙,却不敢反驳,只能蔫蔫地走过去跪下,连头都不敢抬。
陆锦歌看着眼前的大儿子,眼眶一热,轻声喊:“航儿。”
唐家航转头,眼神软了些,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母亲,别怕,儿子回来了。
我祖母的尸骨,我这就带人去找。”
“航儿,你在这里守灵,你爹已经带着人去寻找了……”
陆锦歌的话还没有说完,唐家渊上前一步,“大哥,你在这里掌事,寻找祖母尸骨的事情,我带人去,有我和爹爹,一定能把祖母的尸骨找回来!”
“渊儿,你也长大了,你做得很好,但是出去寻找祖母尸骨的事情,还是我去吧,你守着家里,该怎么办就怎么办,谁不服气,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