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意力全落在了窗边的对话上。
听到这里,他悄悄松了口气,指尖划过书页上“愿得一心人,白不相离”
的句子,忽然想起十六年前:先帝驾崩那天,宫里乱成一团,萧承煦穿着丧服来找他,眼眶通红,说“我不得不娶那些人,不然皇位坐不稳,宁儿会有危险”
;而陆德宁躲在自己房里,把早就绣好的凤冠图样压在箱底,哭了一整夜,第二天眼睛肿得像核桃,却还笑着说“我懂他”
。
“那我爷爷呢?”
陆德宁忽然转移话题,声音轻了些,“前儿写信,说他入冬后咳得厉害,现在怎么样了?”
谢氏摇了摇头,语气里带着愁绪:“还是老样子,夜里总睡不安稳,常靠在榻上看旧家书——都是你大哥二哥三哥寄回来的。
你大哥在他们在京城,情况你比我熟悉,在边关的哥哥们,上个月寄回封信,说那边雪下得比江南还大,夜里站岗冻得手都握不住枪;你四妹妹姐远嫁北疆,上次回信说生了个女儿,眉眼像她,就是可惜太远了,没法带回来给我们看看……”
“会实现的,娘。”
陆德宁握紧母亲的手,指尖微微用力,眼神却很坚定,“今年新年,我们一定能全家团圆,到时候让爹看看大哥他们,听听他们说说京城的事,听听三哥讲边关的事,再看看四妹妹女儿的画像——都会实现的。”
谢氏看着女儿的眼睛,点了点头,眼泪终于还是掉了下来,砸在陆德宁的手背上,温温的。
这时,陆锦棠悄悄拉了拉杨明汐的衣袖,示意她到偏厅去。
偏厅里没点灯,只借着堂屋透来的微光,能看见墙角炭盆里的火还旺着,映得两人的影子在墙上晃了晃。
“方才在巷口,不止马蹄声和影卫。”
陆锦棠压低声音,语气里带着凝重,“陛下说了,他今早宣布解散后宫,柳贵妃当场摔了茶盏,她父亲柳擎——就是去年弹劾阿博‘垄断江南盐市’的兵部侍郎,十有八九派了死士来,想拿陆家要挟陛下收回成命。
还好陛下早有准备,让影卫提前埋伏了,不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