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幼安听来,重重叹了两息。
“郡王身旁,已不是我能待的地儿,教坊司里,若不是元宵要入宫侍奉圣上,哼,那几个老虔婆的,也想不到我。”
两处都立不住,怕是要寻个生路走走。
可是,何为生路?
宋幼安闭目,陷入沉思。
宝财进进出出,往旁侧小酒楼里,端了饭菜过来,准备伺候宋幼安用饭时,冷不丁的开口,“公子,若不想个法子,脱籍了事?”
脱籍?!
这贱籍,宋幼安当然想脱,可从前脱不了啊。
在贺疆荣宠他时,也只是嘴上说说,不见所动,而今……,怕是更难。
指望别的?
宋幼安摇头,“郡王就是我认得最厉害的人,脱籍之事,他若无心,我一辈子也别想。”
宝财听来,顿时垂头丧气。
主仆一桌用饭,但也因此心思恍惚,直到半夜,宋幼安噩梦惊醒,宝财睡在卧榻上,听得他惊呼,立时揉着眼睛艰难起身,“公子,可是要吃茶?”
宋幼安喘着粗气,摆了摆手。
“不碍事儿,你睡就是。”
刚点燃的烛火,照在宋幼安的脸上,他肌肤本就偏白,这会儿瞧着有些可怖。
“公子,您吃点茶。”
冷冰冰的热茶,宋幼安吃了一口,又放了下去,“去睡吧,不碍事儿。”
熄了烛火,宝财倒是很快睡着,宋幼安却睁着眼睛,看着漆黑夜里愣。
脱籍!
他不指望还能教养幼弟,但来日往江州去,隐入烟尘,偷偷看着幼弟长大,这一生人,也算有个奔头。
起了这等念头,再是压不住。
如何脱籍呢?
宋幼安指着许多人来帮衬,可思来想去,最后还是把主意打到贺疆身上。
可如何哄着贺疆去做这样的事儿呢?
他开始图谋算计起来,虽说一时未曾想到,但原本迷茫的前途,这一夜得了一丝光亮。
韶华苑中,书房之中灯火通明,宋观舟这几日的活计越做得晚,裴岸醒来,一摸身旁,空荡荡的。
他勉强坐起来,“观舟?”
未见回应。
“观舟?”
燃了烛火,内屋之中,没有宋观舟的影子,他迟疑片刻,披衣起身,掌灯走到外屋。
一样空荡荡。
人呢?
裴岸生了疑惑,原本还睡眼惺忪,这会儿彻底清醒,走到门畔,随着吱呀一声打开,斜对面的书房灯光,直直照入裴岸的心。
宋观舟,没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