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霜里的龙影
暮春的阳光斜斜切过“双生谷糖龙”工坊的木窗,在温如霜隆起的小腹上投下暖融融的光斑。她指尖捏着枚银针,穿引着鹅黄色的丝线,在柔软的棉布料上勾勒出蜷曲的龙身——那是条刚破壳的幼龙,鳞片用渐变的金线绣出朦胧质感,龙角还带着稚气的圆润。
“针脚又稳了些。”风痕端着温热的红枣茶走进来,脚步放得极轻。他将茶盏搁在窗边的矮几上,目光先落在妻子微蹙的眉尖,再落到布料上的小龙身上,眼底泛起笑意,“这龙崽比上次设计的模具还灵动。”
温如霜抬眸瞪他一眼,指尖却不自觉地抚过隆起的弧度:“别胡说,是你女儿喜欢这图案。”她怀孕四个月时便笃定是个女孩,理由是胎动总在听到糖料熬煮的咕嘟声时变得格外轻柔,像极了幼时趴在祖母膝头看制糖的自己。
风痕笑着在她身边坐下,小心翼翼地避开她的腹部,从口袋里掏出个掌心大的物件——那是段打磨得光滑的榉木,雕成了龙身的雏形,接口处做了圆润的榫卯结构。“这是第一部分,用的是婴儿级木蜡油,绝对安全。”他说着将木件递过去,“等凑齐龙头、龙身、龙尾,能拼成条二十厘米的小龙,还能拆开当积木玩。”
温如霜摩挲着冰凉温润的木件,忽然想起三个月前的那个清晨。她因孕吐醒来,竟看见风痕在书房里对着一堆图纸发呆,桌上散落着七八种不同材质的样本,从软胶到硬木,每种都贴着详细的安全检测报告。那时他还嘴硬说只是“随手设计”,如今看来,他比自己更早开始为孩子准备。
接下来的日子,工坊的角落里渐渐堆起了属于孩子的“糖龙遗产”。温如霜的绣筐里添了三件婴儿服,除了鹅黄色的幼龙款,还有件深蓝色的,绣着衔着糖葫芦的龙——那是风痕的主意,说要兼顾“传统”与“童趣”;另一件浅粉色的最是精巧,龙鳞用蚕丝线绣出珠光,龙爪下还缀着小小的铃铛,一动就发出细碎的声响。
“该录今天的故事了。”这天傍晚,温如霜靠在沙发上,怀里抱着个复古样式的录音笔。风痕刚调试好灯光,将一个软垫塞到她腰后。自从医生建议她减少久坐,他便把书房改造成了临时录音间,连背景音都换成了轻柔的熬糖声——那是他特意录下的,用文火慢熬蔗糖时的咕嘟声,混着远处山林的鸟鸣。
“今天我们讲‘糖龙祭河’的故事。”温如霜清了清嗓子,声音放得柔和,“明朝万历年间,双生谷遭遇大旱,河塘干涸,庄稼枯死。村里的制糖匠人集合起来,用仅剩的糖料做了百条糖龙,沿着河岸祭拜……”她的声音缓缓流淌,偶尔会停下来喝口水,或是轻轻抚摸腹部,“后来天降甘霖,人们都说,是糖龙引来了水神。”
风痕坐在对面的椅子上,手里拿着本《糖龙民俗志》,却没怎么看。他望着妻子认真的侧脸,看着阳光在她发梢镀上金边,忽然觉得这场景比任何数字建模都更让人心安。他曾用AR技术复原过无数次“糖龙祭河”的场景,却第一次发现,最动人的传承从不是冰冷的数字,而是这样带着体温的讲述。
变故发生在怀孕七个月时。温如霜突发妊娠高血压,被医生要求卧床静养。绣筐被收进了衣柜顶层,录音笔也暂时搁置在床头柜上。她躺在病床上,看着窗外的梧桐树发呆,忽然有些沮丧:“说好要给孩子做全套的糖龙启蒙,现在什么都做不了。”
风痕放下手里的育儿书,坐到床边握住她的手:“谁说做不了?你讲,我来做。”他拿出平板电脑,打开一个文档,上面密密麻麻记着温如霜之前念叨的故事大纲,“今天该讲‘乾隆御赐糖龙’了,你口述,我录下来,等你好了再配背景音。”
接下来的日子,病房里每天都会响起温如霜的声音。从唐代“糖狮变糖龙”的传说,到清代宫廷糖龙的制作秘辛,再到现代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