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气息,我却想起张老太家的院子,地上的青石板坑坑洼洼,墙角长着青苔,葡萄架歪歪扭扭,可那才是真的生活啊,带着烟火气,带着人情味。
周末的时候,我又去了那个巷子,带了些排骨和苹果。
张老太正在院子里晒被子,花花绿绿的被单搭在绳子上,被风吹得鼓鼓的,像一只只展翅的大鸟。
王大爷坐在小马扎上,手里拿着个小铲子,在给那几棵西红柿苗松土,脚看着已经好多了,走路也不瘸了。
看见我来,老两口高兴得不行,张老太拉着我看她新种的向日葵,刚冒出嫩芽,小小的,顶着两片圆叶子,王大爷则献宝似的给我看他种的黄瓜,已经结了个小指头那么大的瓜纽。
中午张老太炖了排骨,用的是砂锅,小火慢炖,肉香混着山药的甜,飘满了整个院子。
吃饭的时候,隔壁的小李抱着孩子过来串门,那孩子不再哭闹,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看着我们。
张老太给孩子拿了块排骨,小李不好意思地说,前阵子孩子生病,所以总哭闹,让大家受累了。
王大爷摆摆手,“邻里邻居的,说这些干啥,孩子好了比啥都强。”
小李叹了口气,“还是你们这院子好,安安静静的,不像我们楼上,天天吵得不行。”
张老太笑着说,“心静自然凉,日子是过给自己的,别管别人怎么闹。”
吃完饭,我帮着张老太把被子收进屋,叠得整整齐齐放在柜子里。
王大爷则给我讲他年轻时候的趣闻,说他跟张老太第一次见面,是在供销社,张老太想买块花布做新衣服,钱没带够,是他帮忙垫了五毛钱,后来张老太还钱的时候,给他带了双自己纳的布鞋,针脚细密,穿着特别舒服。
“就冲这双鞋,我就知道,这姑娘靠谱。”
王大爷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张老太在旁边脸红了,嗔怪他,“都多大岁数了,还说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
下午的阳光透过葡萄架,在地上洒下斑驳的光影,蝉在树上不知疲倦地叫着,像是在唱一永远不会结束的歌。
我坐在小马扎上,看着张老太和王大爷在院子里忙活,一个浇花,一个修篱笆,动作慢悠悠的,却透着一股子安稳。
忽然觉得,这不就是日子最好的样子吗?没有那么多轰轰烈烈,只有柴米油盐的平淡,和相濡以沫的温暖。
走的时候,张老太又给我装了满满一袋子蔬菜,有黄瓜、茄子、还有几个红彤彤的西红柿。
王大爷则把他珍藏的一瓶蜂蜜塞给我,说是自己家蜜蜂采的,纯天然,让我泡水喝。
我骑着自行车,走在巷子里,看着两边斑驳的墙壁,听着屋里传来的电视声和笑声,心里像揣着个暖炉,热乎乎的。
后来我去了南方出差,半年时间,见识了那边的繁华和快节奏,每天挤着早晚高峰的地铁,吃着油腻的快餐,晚上回到空荡荡的出租屋,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张老太偶尔会给我打电话,问我那边的天气,工作忙不忙,说院子里的向日葵开花了,金灿灿的,特别好看,王大爷种的黄瓜丰收了,吃都吃不完,送给邻居不少。
每次挂了电话,我都特别想念那个巷子,想念那碗热乎的冬瓜丸子汤。
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冬天了,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冷得人直打哆嗦。
我一出火车站,就直奔那个巷子,手里提着给老两口买的围巾和帽子。
巷子口的老槐树叶子都掉光了,光秃秃的枝桠在寒风中摇晃。
张老太和王大爷正坐在屋里烤火,炉子里的木炭烧得通红,出噼啪的声响。
看见我进来,老两口又惊又喜,张老太赶紧给我倒了杯热茶,王大爷则往炉子里添了块木炭,“外面冷吧?快过来烤烤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