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是老式的砖砌灶台,烟囱黑黢黢的,灶台上摆着个豁了口的陶罐,里面插着几双竹筷。
张老太系着蓝布围裙,正在水池边洗冬瓜,水珠顺着她的手指往下滴,落在青石板上,溅起小小的水花。
我过去想帮忙,被她推了出来,“去去去,跟你王大爷聊会儿,厨房这点活儿,我一个人就行。”
王大爷正坐在葡萄架下抽烟,烟袋锅子吧嗒吧嗒响,看见我出来,往旁边挪了挪,给我腾了个位置。
“最近工作忙不忙?”
他吐出一口烟,烟雾缭绕里,眼睛看得不太真切。
“还行,就是天天对着电脑,脖子有点僵。”
我揉了揉后颈,“前几天去做推拿,那师傅说我这颈椎都快赶上七十岁的人了。”
王大爷笑了,磕了磕烟袋锅,“年轻人就是不爱动弹,你看我,天天侍弄那几分地,腰杆挺得笔直。”
他指了指院子角落那片小菜地,“等过些日子,黄瓜豆角就能吃了,到时候给你摘点,自己种的,没打农药。”
暮色慢慢沉下来,巷子里的灯一盏盏亮起来,昏黄的光透过窗户纸,在地上投下模糊的影子。
张老太端着一大盆冬瓜丸子汤出来,热气腾腾的,撒着翠绿的葱花,香味顺着风飘得老远。
王大爷起身去屋里拿碗筷,我帮忙把石桌上的东西收拾干净,刚摆好碗碟,就听见隔壁传来小孩的哭闹声,夹杂着大人的呵斥,还有电视里吵吵嚷嚷的广告声。
张老太把汤盆放在桌上,叹了口气,“隔壁小李家的孩子,天天哭,也不知道是怎么了。”
王大爷端着醋瓶和香油出来,“小孩子嘛,哪有不哭闹的,想当年你儿子小时候,半夜哭起来,整条巷子都能听见。”
张老太瞪了他一眼,“就你记性好,那时候是谁被吵得睡不着,蹲在门口抽烟抽到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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丸子汤喝在嘴里,鲜得眉毛都要掉下来,冬瓜炖得烂烂的,一抿就化,丸子q弹,带着淡淡的葱姜味。
我喝了两碗,额头冒出细密的汗珠,心里却觉得熨帖。
王大爷喝着二锅头,跟我讲他年轻时候的事,说他十八岁去当兵,在东北待了五年,冬天冷得能冻掉耳朵,站岗的时候,脚冻得像块木头,可心里热乎,觉得能保家卫国,是天大的荣耀。
“那时候苦是苦,可踏实,”
他呷了口酒,“不像现在,日子好了,人却躁得很,动不动就急眼。”
张老太给我夹了个丸子,“别听他瞎叨叨,他就是老了,总觉得过去的日子好。”
话是这么说,眼里却带着笑。
吃完饭,我帮着收拾碗筷,张老太在旁边择明天要种的菜籽,手指在干瘪的菜籽包里扒拉着,把饱满的挑出来,放在一个小瓷碟里。
“这是菠菜籽,秋天种正好,耐寒,”
她指着碟子里的小黑籽,“等长出来,给你包饺子吃。”
我笑着说好,心里却知道,我大概等不到那时候,下周就要去南方出差,少说也得半年。
这话在喉咙里滚了滚,没说出来,怕扫了他们的兴。
王大爷搬了躺椅放在院子里,躺在上面哼着不成调的老歌,蒲扇有一下没一下地扇着。
天上的星星慢慢多起来,稀稀拉拉的,不像小时候那样密密麻麻。
张老太端来一盘切好的石榴,晶莹剔透的籽红得像玛瑙,放在我手里,“吃吧,甜着呢。”
我拿起一颗放进嘴里,轻轻一咬,汁水在舌尖爆开,甜丝丝的,带着点微酸。
巷子里渐渐安静下来,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还有远处偶尔传来的狗叫声。
我想起刚毕业那会儿,租住在这附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