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年的铁皮钟停摆了,指针永远定格在凌晨三点。
秋分那天,巷口的拆迁通知贴在了老槐树上。
红纸上的白字被秋阳晒得脆,穿堂风卷着梧桐叶掠过花房,玻璃柜里的干花标本纷纷颤动,像要乘着风去某个远方。
周阿姨来买最后一束菊花时,铜瓶里的水洒在地上,映出晃动的树影:&0t;秋宜啊,你爸当年在巷尾种花,说要给每条路都镶上花边,现在倒好,路还在,花边要拆了。
&0t;
搬家前一晚,林秋宜坐在花房地板上数砖缝。
三十七块青砖拼成的地面,每块都有不同的裂痕,其中一块中间凹下去,像盛着月光的小窝——那是父亲搬来的第一块砖,当时他擦着汗说:&0t;人这辈子,总得守着点会开花的东西。
&0t;她摸着砖面的青苔,忽然现每道裂缝里都嵌着花种,是这些年凋谢的花瓣悄悄埋下的。
新花房开在地铁站旁的商场里。
玻璃幕墙映着行色匆匆的人群,林秋宜在货架间摆上从老房搬来的粗陶罐,里面插着几枝带刺的野蔷薇。
穿校服的女孩推门进来,辫梢沾着地铁站的风:&0t;姐姐,那个旧巷口的花坊,是不是变成星星了?&0t;她愣了愣,看见女孩手里攥着的糖纸,正是半年前留下的向日葵图案。
深冬的某个清晨,林秋宜在花房角落现了奇迹。
父亲的茉莉盆栽底部,钻出两株细小的绿芽,叶片卷成小问号,却固执地顶着晨露。
她忽然想起母亲临终前塞给她的纸条,泛黄的纸上写着:&0t;每朵花的终点,都是另一朵花的。
&0t;玻璃上的哈气模糊了窗外的高楼,却清晰地映出花架上的影子——她和父亲的影子重叠着,像两棵永远在开花的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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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寒料峭那天,穿藏青色旗袍的周阿姨又来了,这次捧来个铜制小花瓶。
&0t;我母亲走前说,&0t;她摸着瓶身上新刻的缠枝莲纹,&0t;老物件要跟着懂它的人,就像你爸的花种,总该在新的土里芽。
&0t;阳光穿过商场的玻璃顶,照在铜瓶上泛出暖光,林秋宜忽然看见瓶底刻着行小字:戊戌年春,巷尾老槐下。
花房打烊时,她收到条陌生号码的短信:&0t;巷口的砖铺在了新公园,每块都留着你的花根。
&0t;落款是&0t;收砖的老陈&0t;。
手机屏幕的光映着货架上的干花,那些曾经娇艳的花瓣如今成了标本,却以另一种方式活着。
她摸出父亲的工牌,金属扣硌着掌心,忽然明白所谓终结,从来不是消失,而是以另一种形态,在时光里继续绽放。
凌晨的地铁通道,最后一班列车的风掠过花房玻璃。
林秋宜关掉暖光灯,粗陶罐里的野蔷薇在阴影里舒展花瓣,仿佛在等待某个清晨的第一缕阳光。
她知道,老巷口的风会穿过钢筋水泥,旧砖缝里的花种会在新的土壤里苏醒,就像此刻落在记账本上的茉莉花瓣,虽然凋零,却让整页纸都浸着淡香。
手机在围裙口袋震动,是住院部302床的护士来消息:阿婆走了,手里攥着纸鹤,鹤嘴夹着片玫瑰干花。
她望着玻璃上自己的倒影,鬓角不知何时添了几根白,却忽然想起父亲说过的话:&0t;花开花落,潮起潮落,可潮水退去时,沙滩上总留着贝壳,就像人走了,心里总留着些什么。
&0t;
新的一天开始时,穿校服的女孩推开玻璃门,带来地铁口的风。
林秋宜正在给粗陶罐换水,阳光穿过野蔷薇的刺,在地面投下细碎的光斑。
&0t;姐姐,&0t;女孩指着陶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