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漏沉沉,室内重新陷入寂静。辞盈从屏风后走出,眼尾还是红的。她双手紧紧攥着袖口,将那块柔软布料揉皱的不成样子,像湖面的彀纹。
一波又一波。
裙摆被翻倒的茶水泅湿一小块,浓长睫羽也被水雾氤氲。
模糊视野中,青年正不紧不慢抚平手衣上几乎看不见的褶皱,身形峻拔,半束乌发如流水漫过衣襟。
叫人恨不得撕碎这份冷静淡然。
辞盈咬着唇,直到尝出铁锈味,才声线喑哑道。
“阿兄瞒我好苦……”
她从未想过,那些说他活不过二十五岁的话竟是真的。
江聿不曾向她透露过只言片语。
自己这个做妹妹的,反倒要偷偷摸摸躲在屏风后,才能从旁人口中得知。若不是今日误打误撞,他是不是就会像当初母亲那样,悄无声息离开?
她第一次对敬重已久的兄长,生出半星子怨恚。
“你先回去。”
江聿嗓音温和。
辞盈拧着裙子站在原地没动。她身上有一股犟劲,像极了当年的宁氏,女训或许能浇筑温驯的形,但碾不碎她的骨。
“燕燕,听话。”
他极有耐心。
像在包容一个还不成熟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