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时,手指不小心蹭到封面右上角的烫金字母,掉下来一点细碎的金粉,像星星的碎屑落在她的手背上。她轻轻吹了吹,翻开相册。
第一页就是他们的大学毕业照,黑白的底色里,一群穿着学士服的年轻人挤在一起,脸上带着青涩又兴奋的笑容。照片里的杨震站在后排,留着当时流行的锅盖头,额前的碎发遮住了一点眉毛,穿着件洗得发白的花衬衫,领口随意地敞着两颗扣子。他在人群里不算最起眼的,眼神却直勾勾地望着镜头外的某个方向,带着点执拗的专注。
后来他说,那是在看站在相机旁边的她。当时她穿着条浅蓝色的裙子,正踮着脚帮摄影师调整镜头,阳光落在她的发梢上,像镀了层金边。他说那一刻忽然觉得,四年大学时光里,所有模糊的画面都清晰了起来,只剩下她转身时带起的风,和裙摆扬起的弧度。
“你看你这发型,”季洁用指尖轻轻点了点照片上杨震的头,忍不住笑出声来,“当时班里女生私下都说你像唱摇滚的,就是没人家那副好嗓子。每次班里组织合唱,你一开口,后排总有人捂嘴笑。”
杨震从后面凑过来,伸手搂住她的肩膀,下巴轻轻抵在她的发顶,头发上洗发水的清香混着阳光的味道,让人心里暖暖的。“那时候不就流行这个嘛,”他笑着辩解,手指划过照片上自己的脸,“再说了,要不是这发型,你能注意到我?”
季洁挑眉:“我可没注意到你,我是注意到全班就你把花衬衫穿得那么显眼。”话虽这么说,嘴角的笑意却藏不住。她记得那时候总在图书馆碰到他,他总坐在靠窗的位置,面前摊着本厚厚的专业书,手里却偷偷藏着本诗集。有一次她走过去还书,正好看见他在笔记本上抄诗,字迹龙飞凤舞,跟他平时记笔记的认真模样完全不同。
杨震翻到后几页,一张彩色照片忽然跳了出来。照片里的季洁穿着条白色的连衣裙,站在海边的礁石上,被海风吹得裙摆飞扬,像只展翅的蝴蝶。她手里举着个巴掌大的贝壳,笑得眼睛都眯成了缝,露出两颗小小的梨涡。背景里的大海蓝得像块宝石,浪花卷着白色的泡沫,轻轻拍打着礁石。
“这张照片我找了好久,”季洁的声音轻了下来,指尖轻轻拂过照片上自己的笑脸,像是怕惊扰了那段明媚的时光,“上次搬家翻了好几个箱子都没找到,还以为弄丢了,心疼了好几天。”
那是他们确定关系后的第一次旅行,去的是一个靠海的小城。住的旅馆就在海边,窗户正对着大海,晚上能听见浪打礁石的声音,像一首永不重复的催眠曲。他们每天早上沿着海岸线散步,捡各种各样的贝壳;中午坐在旅馆的露台上晒太阳,分享一份冰镇的西瓜;晚上就窝在房间里,看一部老电影,或者只是听着海浪声聊天,直到睡意沉沉。
“我收着呢,”杨震的声音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得意,他用手指轻轻敲了敲照片边缘,“知道你宝贝这些,上次搬家我特意把相册单独收在包里了。”他继续翻着相册,忽然停在一张泛黄的纸条前。纸条是从笔记本上撕下来的,边缘有些毛糙,上面是用铅笔写的字,歪歪扭扭的,带着点少年人的青涩:“季洁同学,周六下午三点,图书馆老地方,给你带了上次说的那本诗集。——杨震”
字迹旁边还有个小小的涂鸦,画着个咧嘴笑的太阳,太阳的光芒画得像锯齿,一看就是当时的手笔。季洁看着那纸条,忽然想起那天的情景。也是个雨天,跟今天一样,淅淅沥沥的雨下了一上午。她提前半小时到了图书馆的老地方,那个靠窗的角落,桌上还放着她昨天没看完的书。
等了快一个小时,雨还没停,她正以为他不会来时,阅览室的门被\"吱呀\"一声推开,杨震抱着本诗集冲了进来。他的头发和肩膀都湿透了,水珠顺着发梢往下滴,在地板上洇出小小的水痕。可他却一点不在意,举着怀里的书对她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