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存着呢,”杨震拿出手机,划开屏幕找到相册,翻出那张歪歪扭扭的雪人照片,“你看,这雪人笑得多傻,跟你似的。”
季洁凑过去看,照片里的雪人确实不怎么好看,身子是个不规则的圆锥,脑袋是个扁扁的球,脖子上围着杨震的灰色围巾,显得头重脚轻。但照片的角落里,能看到两个冻得通红的鼻尖,和咧开的笑嘴。她伸手戳了戳照片里的雪人脑袋:“明明是你堆得丑,还赖我。”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从下周要去买的窗帘颜色,说到单位食堂新换的师傅做的红烧肉太咸;从小区门口那家水果店的橘子甜不甜,说到去年夏天一起去海边捡的贝壳还在不在抽屉里。窗外的月光不知何时爬了上来,银纱似的透过纱窗落在地板上,和客厅的灯光交织在一起,温柔得像一汪春水。
杨震低头看了看季洁,她正低头摆弄着那条围巾,想把流苏捋得更顺些。灯光落在她的睫毛上,投下一小片浅浅的阴影,侧脸的轮廓在光线下显得格外柔和,嘴角还带着点没散去的笑意。他忽然觉得,这样的时刻真好,安安静静的,像手里的温水,不烫,却能一点点暖到心里去。
“累了吗?”他轻声问,声音比平时低了些。
季洁摇摇头,抬头对上他的目光,眼睛亮闪闪的:“不累。这样挺好的。”
是啊,这样挺好的。没有什么惊心动魄的情节,没有什么华丽的辞藻,就是两个人在灯下说着寻常的话,想着彼此的心事。像老钟表的指针,不慌不忙地走着,每一声滴答都落在实处;又像巷子里的老槐树,春去秋来,枝桠慢慢伸展,把日子遮成一片稳稳的阴凉。
杨震拿起遥控器关掉电视,屋里一下子安静下来,只剩下灯光的暖。他握住季洁的手,她的指尖有点凉,被他紧紧包在掌心,慢慢焐热。“早点休息吧,明天还得早起买糖糕呢,去晚了就没了。”
“嗯。”季洁应着,起身时被他顺势拉进怀里。她靠在他胸前,听着他沉稳的心跳,一下,又一下,像听着一首最安心的歌。他身上有淡淡的肥皂味,混着点阳光晒过的气息,是她熟悉的味道。
窗外的风不知何时停了,阳台上挂着的红灯笼也安静下来,红色的光晕在地上投下小小的圆。只有屋里的灯,亮得稳稳当当,照着两个依偎的身影,把夜的温柔,都拢进了这一方小小的天地里。季洁闭上眼睛,嘴角弯起个浅浅的弧度,她想,这样的日子,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