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秋后的第三天,天光乍破,晨雾还未散尽,沈星河便已推门而出。
他走得悄无声息,仿佛不想惊扰这个沉睡的小镇。
他径直去了镇上的邮局,那里的木质柜台被岁月磨得油光亮,空气中弥漫着墨水和旧纸张的混合气味。
他从怀里取出一封信,递给柜台后睡眼惺忪的小妹。
信封是镇上能买到的最普通的那种,上面用他清秀的字迹写着一行收件地址:“致未来的冷灶人”
。
寄件人的位置,则是一片刺眼的空白。
“哥,这信……寄到哪儿啊?也没有寄信人。”
柜台小妹被这奇怪的信弄得有些迷糊,好奇地打量着他。
沈星河温和地笑了笑,声音里带着一丝清晨的沙哑:“就寄给未来。
里面是一段没说完的话。”
他没有说谎,这确实是一段没说完的话,甚至是一个字都没有的话。
信封里空空如也。
他能感觉到,脑海中那些来自另一个时空的记忆,那些曾经被他奉为金手指的预知碎片,正像退潮般迅消散。
就在昨天,他试图回想“阿里巴巴具体是哪一年上市”
这个曾被他刻在心里的常识,却现脑中只剩下一片模糊的轮廓。
他记得有这么一家公司,记得它很重要,却再也记不起那串精准的数字。
这封无字的信,是他对那份即将逝去的预知之力最后的告别与放逐。
既然它已无法再为他指引确切的航向,那就让它化作一个提问,留给某个同样在寒冷中摸索的后来者。
或许有一天,有人会打开它,在那片空白上,写下属于自己的答案。
寄完信,回家的路上,他刻意绕了个远,走向镇子边缘的废料场。
那地方堆满了生锈的铁皮和废弃的零件,散着一股被时光遗忘的颓败气息。
他在一个不起眼的土坡下停住脚步,用手扒开松软的浮土和杂草,露出了下面坚硬的泥地。
接着,他从随身的布袋里拿出一件东西——一台闲置多年的电子饭卡读写器。
这是他重生初期,怀着满腔改造世界的热情,强行从记忆中复制出来的“现代性符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