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月阁的窗棂糊着两层细纱,滤得秋日阳光都温吞了几分。
沈眉庄正临窗坐着,指尖轻轻覆在小腹上,那里还只是微微隆起,却像揣着团暖烘烘的炭火,熨帖着她的心。
“小主,太医院的章太医来了,说给您请平安脉。”
侍女青禾轻声回话。
沈眉庄忙整了整衣襟,扶着青禾的手慢慢起身:“快请进来。”
章太医提着药箱进来,规规矩矩行了叩拜礼:“奴才给惠贵人请安。”
“章太医免礼,”
沈眉庄示意他坐下,“劳烦您跑一趟了。”
章太医搭脉时,沈眉庄屏着呼吸,直到听见他说“脉象沉稳,胎儿安好”
,才轻轻松了口气。
“那安胎药……”
她追问,“还是按前几日的方子来吗?”
“是,奴才再添一味桑寄生,更能固胎。”
章太医写下方子,又叮嘱,“贵人切记,饮食仍需温热,生冷油腻万不可沾,夜里盖毯也别太单薄。”
“我省得的,”
沈眉庄接过方子,仔细看了看,“这方子还得劳烦您亲自盯着配置,旁人我不放心。”
章太医躬身应下:“奴才省得,定当亲自守着配置。”
待太医走后,彩月端来刚温好的燕窝粥:“小主趁热吃吧,这是御膳房按您的吩咐,用炭火煨了三个时辰的。”
沈眉庄舀起一勺,粥温得恰到好处,暖意顺着喉咙滑下去。
“富察贵人那边……今日又用冰了?”
她忽然问。
彩月点头,语气里带着些担忧:“听说昨儿还让小厨房做了冰镇酸梅汤,琼音嬷嬷劝了几句,反倒被她斥了。”
沈眉庄轻轻叹了口气:“她总说我太过谨慎,可这胎气多金贵啊。”
她抚着小腹,眼底漾着柔光,“一想到这里头是个活生生的孩子,会笑会闹,我就怕有半点差池。”
彩月笑道:“小主这份心,菩萨都看在眼里呢。”
“前儿皇后娘娘还夸您,说您是个稳重的,定能护着腹中龙嗣平安降生。”
“我不求他将来多有出息,”
沈眉庄望着窗外的梧桐叶。
“只求他能平平安安落地,健健康康长大。”
她拿起一块茯苓糕,是按太医说的方子做的,不加糖只加了些枣泥,“这糕虽不如那些精致点心可口,可对胎儿好,便够了。”
殿外的风卷起几片落叶,打着旋儿落在阶前。
沈眉庄看着那落叶,忽然想起刚查出有孕时,夜里总睡不着,一遍遍摸着小腹,想象着孩子的模样。
这份期待,比任何恩宠都让她踏实——这宫里的荣华转瞬即逝,唯有血脉相连的牵绊,才是真正抓得住的东西。
这后宫之中,哪位妃嫔不盼着能有个子嗣傍身?
就说眼下,离中秋佳节只剩五日,各宫的节目都练得如火如荼,谁不是憋着股劲,想在夜宴上多占几分皇上的目光?
毕竟得了关注,才有承宠的机会,连承宠都盼不来,子嗣又从何谈起呢?
近来宫中连着有富察贵人和惠贵人两位有了身孕,这消息传开,皇上对后宫的心思便重了几分。
许是想着,同批次入宫的妃嫔,既有两人能怀上,旁人想来也该有这份缘分,更盼着爱新觉罗氏能添些新鲜血脉。
故而这阵子,皇上翻牌子格外勤,有时一日一位,隔一日又换一位,除了常例的召见,里头的心思,明眼人都能瞧出几分——无非是想再添些龙嗣,也借此证明自己身子康健。
这般连轴转,皇上自然是辛苦的。
那日在九州清晏内,苏培盛低声劝了句“皇上龙体要紧。”
皇上只摆了摆手,望着满园秋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