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是在后半夜来的。
王大福把马灯搁在灶台上时,窗玻璃正被豆大的雨点砸得咚咚响。
他摸黑往缸里舀水,凉丝丝的水漫过指缝,突然想起李宝怀里那块虎符——白天在狼眼洞外,那东西在日头底下泛着暗红,像块浸了血的老玉。"明早送马灯"的话是他说的,可雨下得这么急,李宝他们住的破宅漏雨不?
周大妈下午还念叨"文苑那屋邪性",指不定又要出什么事。
他扯了块油布裹住马灯,刚跨出门槛,炸雷就劈在村东头老槐树上。
闪电亮得刺眼,照见院角那丛野牡丹被雨打得东倒西歪,花瓣落了一地,红得像泼了半盆血。
王大福打了个寒颤,把油布往头上又裹紧些——这雨来得邪乎,往年这时候还没入梅呢。
等雨势稍缓,天已经蒙蒙亮了。
周大妈端着热粥站在院门口,头巾上还滴着水:"福子,去看看那几个外乡人?
昨儿后半夜我听见狼山方向有动静,文苑她娘走的那晚,也是这么个阴雨天......"她枯瘦的手攥住王大福胳膊,指甲几乎掐进肉里,"你记着,要是看见院儿里那丛牡丹开了......"
"大妈您放心。"王大福拍了拍她手背,马灯在雨里晃出昏黄的圈。
他踩着泥路往鬼宅走,裤脚很快沾了半腿泥。
快到宅门口时,风突然转了向,带着股甜腥气往鼻子里钻——是野牡丹的味儿,可这时候不该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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