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爬过山脊时,蓝牌金杯在小山坡下的土路上刹住。
钱一多推开车门,腐叶混着湿土的腥气立刻涌进鼻腔——和他三天前用洛阳铲探到的土质里的味道不太对,更淡,像被水冲过似的。
"到地儿了。"小三子拍了拍前座椅背,手电筒的白光扫过坡上的灌木丛,"老钱,您看这位置对吗?"
钱一多没接话。
他弯腰从后备厢摸出折叠铲,指节蹭过金属柄上的划痕——这是李宝今早塞给他的,柄里嵌着微型摄像头。
抬头时,蒙面人正蹲在路边系鞋带,黑色头套下露出的后颈泛着青白,像块泡在阴沟里的砖。
"走。"钱一多踢了踢脚边的碎石,碎石骨碌碌滚进草丛,惊起几只夜虫。
他走在最前,鞋底碾碎的野菊香飘起来,混着风里若有若无的土腥,让他后颈的旧疤又开始发烫。
三天前在夜店,陪酒女耳后的泥灰,小三子袖口的土渣,还有李宝说"老粮库监控已黑"时的语气,突然在脑子里串成线。
"就在这。"蒙面人突然停住,手电筒光束钉在两棵歪脖子松树中间,"上个月踩点时,我在这探到五花土,下边三尺有夯土层。"
钱一多没应声,蹲下身用折叠铲划开表层腐叶。
月光漏下来,露出下边掺杂着碎陶片的花土——红、黄、灰三色交叠,确实是古墓特有的五花夯土。
他用指甲抠起一点土,捻碎时却皱了眉:"太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