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江那边时不时传来遥远的狗吠声,这一夜几乎安眠,谛听睡觉时会变回本体神兽,趴在地上就行,可谓是把床铺一整个腾出来给执渊,算是变相照顾了他那点洁癖的毛病。
忆柯那间比较大,角落里堆满了杂物,床被却是才铺上去的,有两张床,念念和谁都黏,就是怕主人,自然和汶钏挤在一处。
湘江横穿秋水镇而过,江面平坦宽大,岸两侧良田万亩,金色水稻一眼望不到边。
这里离大城镇远了些,算不上富庶,却独有一景。
此时月满西沉,整片湘江透出深邃的蓝,岸那边跌跌撞撞跑过一个人影,隐约可以看出粗布麻衣的模样,他伛偻着腰,动作麻利地解开绳子,拿起桨,上了船。
这乌篷船的度和白日里不同,透出几分慌忙的意味,没多久就到了江中,谁知那在月光照耀下,苍蓝的江水却忽然沸腾起来,形成一个个大大小小的漩涡,看样子就要把乌篷船吞入水中。
叶逍用力的划着桨,却不论怎么使劲,都没法摆脱那股来自江面下的吸力,船身剧烈摇晃着,抓着船舵的手被木屑刺伤,流出血来。
滔滔水声遮掩了一切呼救声,江面苍茫,只有一叶孤舟在其中打着旋,老人颤颤巍巍的站在船头,桨已经被冲走了一只,约莫还有一炷香的时间才天亮,月辉笼罩着熟睡中的人们,对江面上的事情无知无觉。
叶逍抬眼看着水天相接处的满月,忽然感慨了一番:这秋水镇啊,果然不算安宁,想当年,他闺女就是这么淹死在江中的,如今……也轮到他了么?
巨大的水涛席卷而来,他下意识的闭了眼,耳边充斥着从船底传来的嘶吼声,好像有什么东西闯入了这片江域——
轰隆隆!
通天的水柱泼了他一身,船却是奇异的平稳了下来,水流载着他,离开了这片漩涡。
等到叶逍再睁眼回头,现江面上依旧平静如斯,水流缓缓的向下而去,满月下沉了些,和江上的倒影构成了一个完美的圆,滟滟波涛起起伏伏,承载着随意洒下的光点。
他余悸未消,才现这船摇摇晃晃,已经能看见岸边了。
是忆柯他们落脚的那边。
那个姑娘在走之前,特意叮嘱了他夜晚不要行船,有什么事情记得去找她。
可……可今天晚上生的事情太过骇人,他又怕那几位被牵连进来,平白受了诬陷,想到这些,他就再也坐不住了,左右看着天就快亮了,就跳起来,开了船,急着过来通个风,报个信。
未曾想会在江上经历这么一遭。
他也不管船了,三两步迈上了岸,躺在草坡上,望着黑漆漆的天,大口喘着气,直到嗅到了来自身下的,泥土的清香,才让那颗几乎蹦出胸口的心安定下来。
当然,他也没敢耽误多久,艰难的从草坡上爬起来,向上走,双手习惯性的擦了擦裤腰再去敲门,却不想掌间刺痛,看见被木屑划伤的手,抹了裤子一片血迹。
他整个人更显局促了,手一直抖着,站在外面踟躇不决,半响也没有下定那个决心。
谁知那门居然从里面打开了,开门的是执渊,他和白日里那默然的模样一般无二,甚至还有些冷峻,细如丝缠在指尖,长腿一迈正要出去。
叶逍被他冻得一个哆嗦,这下子定然惊扰了急匆匆的人,执渊扭过头瞥见他,似乎有些意外,周身的威压顿时收敛了下去,他高大的身影停在叶逍前,目光却落在远处平静安宁的江面上。
那眉心蹙起又飞快的松开,介于叶逍还在这里,他不好让细如丝直接出去,和满身小心翼翼的叶逍相对半响,最终只能无奈的侧过身,放人家进门。
来到别人家里,叶逍还是很不自在,尤其是身边还杵着一个执渊,不过现下最暗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天边泛起了鱼肚白,岸两边渐渐苏醒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