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收拾收拾了自己,带上那无懈可击的笑意,提着灯,晃悠悠的上前去。
左右她顶的是“掌灯使”
这个身份,反正遣大人生人勿近,看这样子,也不会特意去记仙都有哪些人物。
她常在凡间,行踪不定,一年中仙都不住几日,能和她再次遇上的希望简直渺茫。
这样一想,本来就松弛的人此时更加放松了,开了开口正要说些什么,却不料执渊薄薄的嘴唇动了动,低低沉沉的嗓音就响在花树下:“我与弥大人素无仇怨,干甚叫那小宫娥拜访我?”
不知是不是忆柯的错觉,“拜访”
两个字还被他咬重了些。
忆柯:“……”
好,装不了了。
她不轻不重的吸了口气,露出来的锁骨随着这个动作而更加显眼,她脾气很好的开口解释:“是这样,那小宫娥是悬峰上的,每次来不是请帖,叫我去悬峰上喝茶,就是拐弯抹角的打听所掌之事,人家一个小美人,来了也不忍心拒绝,只好忽悠一下,开个玩笑了。”
她心想,作为在另一种程度上,和她齐名的“遣大人”
,所掌之事必定是机密,说什么都不能随便告知他人,更何况还是仙那种特殊的存在。
而悬峰的面子大家都不好驳,这其中的弯弯绕绕想必执渊也体会过,现在这么说,他大底就能懂了。
谁知那人却不咸不淡的瞥了忆柯一眼,可能是想说“拒了便是”
,但碍于礼教,没把这话说出来。
过了一阵,他才凉凉的开口:“看来弥大人的意思,是叫宫娥再来为难我一回了。”
忆柯:“……”
怪不得大家对这位遣大人的评价是“冷心冷性,不近人情”
,而不是“寡言少语”
了。
同样是冷,可真是……冷出了五花八门,这位更是重中之重,还带了毒。
刚才听瀑布时的放松少了大半,忆柯面不改色的否认:“自然不是。”
执渊:“哦?”
忆柯歪头想了想,也没有想出个合理的说辞,最后只好靠在那玉砌的山石上,弯起眼睛:“欸,玩笑话罢了,要是悬峰宫娥当真为难你了,再来找我算账也不迟。”
……
回忆到了这里就猝然断裂开来,仙都的雾像泼出去的白色墨汁,很快把那点不太明了的场景,还有那个不太清晰的人覆盖了过去,等你回过神再去抓时,会现什么都不剩了。
执渊记不得自己是怎么回答的了,后面又生了什么事,他只知道这算是他们两人的相识之初。
奇怪得很,没有客套也没有寒暄,甚至连姓名都没有问,短短三两句,拉扯的是一点无足轻重的小事,算不上多熟悉,但也不是完全陌生,至少不像是第一次见面。
执渊醒来的时候,还没有从仙都那种缥缈又冷清的气氛中缓过来,心口处还是空落落的,也不知他从前执掌的事情到底是什么,在梦境的最开始,他确实是提不起什么兴致的。
仙都距离现在已经太遥远了,整整三百八十年,好像所有的事情都生在那个时候,仙都覆灭,幽界封印,所有的痕迹都被抹除一空,以至于现在的百姓聊起这些,只剩“金碧辉煌”
这种南辕北辙的评价了。
外面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瓢泼大雨,窗户没有关严,木头安得并不牢固,在风中飘摇着,出让人牙苏的声音。
雨打在窗沿上,噼里啪啦的,和梦中那遥远的瀑布声有几分相似,息壤感受不到寒冷,不过还是有人给他盖了条厚厚的毯子,摆在床头的水是热乎的,杯子他见过,正是忆柯用来逗他的那只。
驱邪灯就放在桌子上——里面本来就微弱的火光已经完全熄灭了。
他愣了愣,才反应过来这里是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