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棂透进来的天光转了半圈,才小心翼翼拆开。
信纸展开时,她把封口处来回摩挲了两遍,又逐字逐句扫过字迹,连落款处李昭那枚惯用的小印都凑到眼前细辨。
半晌,她才抬眼,语气笃定:“大人,这信被人拆过。
封口的糨糊是后补的,边缘留了点干硬的碎屑,且信纸折痕比寻常多了两道,像是被人反复展开又叠过。”
沈青梧满意的点点头,语气里添了几分笑意:“还有呢?”
鸿影眉峰蹙起,将信纸拎起一角,对着光更仔细地看:“再者,这纸是宣德纸。
属下早年在平江府见过,纤维细得透光,摸着手感绵密,寻常人家根本用不起,县衙公文素来用的是粗麻纸,连李昭自己写私信,都只舍得用竹纸。”
“说得好。”
沈青梧搁在膝上的手轻轻一拍,唇角笑意漫开,“鸿影,你近来观察越敏锐了,进步很大。”
鸿影眼睛一亮,方才紧绷的肩线松了些,大大方方拱手躬身:“都是大人提点得好。”
话音刚落,她像是忽然想起什么,又继续道:“对了大人,属下这两日守在驿站院外,现总有些面生的人在附近打转,要不要属下去查探下他们的来路?”
沈青梧端起桌案上尚且温热的茶盏,目光落在鸿影那双亮得很的眼睛上。
她一直都知道,鸿影的性格,处事方法跟王二,李昭等人截然不同。
可能是因为之前在江湖上闯荡过的原因,鸿影做事更具备主观能动性,也更擅长深入思考和观察细节。
先前在孙承宗手下时,她为了将功赎罪,就能单枪匹马从雾隐村一路跟到山阳,硬生生在县衙里蹲到三更天,只为了拿回重要的案件物证。
后来在赵府蹲守的时候,她也会主动询问是否要调查埋伏在赵府的其他势力。
这般主动寻着线索走的性子,十分难得。
她啜了口热茶,饶有兴趣的问道:“哦?那你打算怎么调查?
鸿影站直身体,语气没半分拖泥带水:“属下瞧着西南角那两个蹲守的,脚步虚浮,腰间没带硬家伙,身手该是最差的。
属下打算先拿住其中一个,扒了他的青布短打换上,故意在驿站门口晃两圈,他们见自己人突然冒头,必定以为是别家探子露了马脚,定会往上报。
属下跟着他们的报信路线,顺藤摸瓜就能揪出背后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