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惊寒抬眸望向他,目光冰冷:“哦?赵大人认得此人?确定他就是你麾下的漕仓监守员李洵?”
赵德才想也不想的答道:“本官自然认得!”
“认得就好,”
裴惊寒微微颔,随即手腕一扬,一枚黑沉沉的令牌当啷一声砸在赵德才脚边。
令牌翻转间,漕运司督运五个大字,在公堂光线里晃得人眼晕,而边缘那点暗红的血迹,更是刺得赵德才瞳孔骤缩。
裴惊寒往前倾身,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如雷:“昨夜三更时分,李洵率心腹突袭山阳县令沈志远。
这枚令牌,便是他的人慌不择路逃走时候从腰间挣落的。
赵大人,你且说说,指使下属刺杀朝廷命官,按景朝律法,该当何罪?”
赵德才死死盯着令牌上的那点暗红血迹,脸上瞬间变得灰白,半天吐不出一个字来。
他下意识仰头望向汪启明的方向,对方却像生怕染上什么瘟疫一般飞快扭过头去。
“不……这不是我指使的!
此事与我无关!”
赵德才连忙转头看向裴惊寒,他眼底满是血丝,声音却已经没了方才的底气,“是他自己糊涂!
定是他收了旁人好处,才敢去刺杀沈县令的!”
“赵大人的意思是,此事是李洵一人所为?”
裴惊寒抬了抬手,示意两个衙役将李洵架到赵德才面前。
李洵痛得哼唧一声,肿成缝的眼睛勉强掀开条缝,看清赵德才的脸时,突然疯了般挣扎:“赵德才!
你敢不认账?!”
“你想把罪责都推到我身上?之前是你说沈志远查到了漕仓的账,让我带人去做干净!
把他从按察司行署的密道运出去解决掉,还说事后给我升职!
如果不是你告诉我,我怎么会知道密道在哪,我又怎么能调用水营的人!”
“你胡说!”
赵德才嘶吼着,想扑过去捂李洵的嘴,却被衙役死死按在地上。
他转头看向汪启明,像抓救命稻草般喊:“汪大人!
你快帮我作证!
是李洵他自己犯糊涂,此事与我无关啊!
!”
汪启明却早没了之前的镇定,整个人都开始瑟瑟抖。
方才李洵被押上来时,他就知道要完。
这个赵德才,之前在按察司行署利用密道绑人没成,这次竟然又在提审前夜公然派心腹手下去刺杀朝廷命官!
他脑子是被驴踢了吗?!
“汪大人不作声,想来是认了。”
裴惊寒继续道,“方才赵大人说,李洵是你麾下漕仓监守员。
那这枚仅由漕运司把总,及亲信督运官持有的令牌,为何会在他手上?又为何会出现在刺杀沈县令的现场?”
赵德才嘴唇哆嗦着,目光扫过一旁垂头不敢吭声的郑文伯,突然像是想起什么,急声道:“是他!
是他嫉妒李洵得我重用,故意伪造令牌栽赃!
对,就是他!”
裴惊寒面色不变,看着他犹如疯狗一般到处攀咬。
一直沉默的郑文伯猛地抬头,脸色涨红:“赵德才你血口喷人!
三年前,你让我改漕仓入库账册,我不肯,你便找李洵顶替我的差事,还威胁我若敢泄露半个字,就抄了我全家!”
他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卷纸,双手奉上,“裴大人,这是我当年偷偷抄录的漕仓实入粮数,上面的缺口,正是您查出来的那上万石赈灾粮!”
衙役将账册呈到案上,裴惊寒展开一看,上面的数字与漕运司流水账的破绽严丝合缝。
他抬眸看向赵德才,声音冷得彻骨:“赵大人,人证、物证、令牌、账册,桩桩件件都指着你。
你还要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