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刚埋过东西。
还有村口的井,水面飘着层绿苔,根本没法喝。”
阿吉突然拽了拽沈青梧的衣袖,指向了村尾的草棚。
棚子下堆着十几具薄木棺材,有的连盖子都没有,露出里面瘦小的尸体,身上只裹着破布,显然是饿死的孩童。
“这地方……”
阿吉声音颤,“比乱葬岗还惨。”
沈青梧走到草棚前,弯腰拂去一具棺材上的灰尘。
棺木上用炭笔写着“李家小儿,年五岁”
,字迹歪歪扭扭,还带着泪痕。
她指尖顿了顿,转头看向老农:“这些孩子,都是饿没的?”
老农点头,眼泪又掉下来:“前阵子还有个小娃,抢了孙老爷家的半块饼,被家丁活活打死在村口。
官府来了人,说流民作乱,死有余辜,连尸都没管……”
周明突然“啊”
了一声,从怀里掏出本小册子,是他从海陵城带来的山阳地方志。
他翻到“漕运与赈灾”
那一页,指着一行字:“大人你看!
山阳县的赈灾粮,本该走漕运码头,上个月初三就该到了!
可这里却写着‘粮船遇水毁,需重新调拨’,这会不会是……”
“是借口。”
沈青梧接过册子,替他说出了这句话,“咱们来的路上,运河水位虽高,却没到毁船的地步。
再说,就算粮船真毁了,赈灾款总该到了,可老丈说半分钱没见着,这钱和粮,十有八九是被人截了。”
王二脸色也沉了下来:“山阳这地方本就复杂,漕运官、乡绅盘根错节,要是他们勾结起来截留赈灾款,咱们接下来的日子可不好过啊。”
他在县衙混了二十多年,深知官官相护的道理,一旦牵扯到上面人的利益,查案只会步步维艰。
李昭握紧了腰间的佩刀,声音带着几分担忧:“大人,咱们刚到山阳,连县衙的人都没见过,要是真要查赈灾款的事,怕是会得罪不少人。”
“我知道。”
沈青梧合上册子,目光扫过荒芜的田地。
她心里清楚,王二和李昭的担忧并非多余,山阳的水比海陵城深得多,截留赈灾款的人敢明目张胆贴出假告示,背后定然有靠山,稍有不慎,不仅查不出真相,还可能把自己搭进去。
“只是这些百姓能忍到现在,是还抱着希望。
要是连这希望都没了,真闹起来,山阳就彻底乱了。”
她转身往马车走,脚步比来时更沉:“先去县衙。
记住,见到代理县令,别露声色,先看看他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