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浃背的感觉。
她迅按住苏曼卿的手:“苏小姐万万不可!
府宴关乎苏府体面,哪能因我一人变动?待我七日内理清公务,定准时赴宴。”
要真是因为她一个人,让苏知府更改早已准备好的府宴,那她的罪过可就大了!
苏曼卿见她态度坚决,眼底笑意更深,点了点头不再坚持。
马夫在外松了口气,车帘晃了晃便没了动静。
……
马车继续往山阳方向行去,沈青梧掀帘回望,见苏曼卿一行人连同那辆马车的身影渐渐缩成黑点,才缓缓收回目光。
王二骑马跟在车旁,见她神色凝重,终究按捺不住开口问道:“大人,方才苏小姐提的那位张大人,此次巡查江南是要查漕运吗?”
“是。”
沈青梧揉了揉眉心,“山阳本就是淮津府的漕运要道,常年船来船往,底下藏的猫腻绝不会少。
咱们眼下最要紧的,就是在张大人到之前,把这里的底细摸清楚。”
从海陵城到山阳县不过数百里路,马车虽慢于快马,但紧赶慢赶,三四日也该到了。
可越靠近山阳地界,沈青梧心里的疑云就越重。
路上的行人竟莫名多了起来,大多是面黄肌瘦的百姓,背着鼓囊囊却破旧的包袱,拖家带口地从县城方向往外走,神色里满是疲惫与茫然。
周明抱着一摞卷宗账册凑到车边,望着窗外百姓的身影,眉头拧成了疙瘩:“大人,这些百姓看着像是从山阳县里出来的,这是要往哪儿去啊?”
一直默不作声的阿吉忽然开口,声音带着几分不确定:“看方向,应当是往苏北去的。
前几日我跟表哥通信,他提过一嘴,山阳这月雨水格外多,先前又闹了蝗灾,好些田地都被淹了。
活不下去的百姓,就沿着运河北上,有的想去苏北垦荒,有的则打算往川东、川北那边讨生活。”
“蝗灾?”
周明惊讶地拔高了声音,“可蝗灾不是三个月前就过了吗?我还听说,朝廷的赈灾粮一个多月前就运到淮津府了,怎么他们还要背井离乡?”
这话一出,车厢内外顿时没了声响。
阿吉出身市井,见惯了底层疾苦;王二在县衙当差二十多年,更是老于世故,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了然,也看到了一丝沉重。
沈青梧轻叹一声。
答案其实再明显不过,赈灾粮在层层盘剥下,到了百姓手里早已所剩无几。
若不是实在活不下去,谁又愿意抛家舍业,冒着严寒去陌生之地求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