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同浸透了墨汁的兽皮,沉重地压在西伯利亚的雪原上。
风停了,只有无数细碎的雪粒,在无声地飘落。
一支沉默的军队,正像幽灵一样,从黑北军那庞大而臃肿的营地侧翼悄然滑出。
没有车轮的吱嘎声,没有坦克的轰鸣,只有上万匹蒙古马的蹄子包裹着厚厚的毡布,踩在积雪上出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噗噗”
声。
博尔术和他麾下的蒙疆第一骑兵师,如同一把被精心擦拭过的、即将出鞘的马刀,带着冰冷的锋芒,融入了茫茫的黑暗。
“长生天为证,大帅的目光,看穿了冰雪和山脉。”
博尔术压低了声音,对着身边的亲卫说道,呼出的白气瞬间消散,“我们不是去偷袭,是去执行长生天的意志。
斩断那条毒蛇的脖子,让敌人流干最后一滴血。”
他的话,在骑兵们之间无声地传递。
每一个草原汉子的眼中,都燃烧着对林好近乎神只般的崇拜和对即将到来的杀戮的渴望。
在他们看来,这并非一次冒险的奔袭,而是一场早已被大帅预言的、注定胜利的收割。
与此同时,另外两份内容相似却截然不同的命令,像两颗烧红的铁球,砸进了维季姆前线的两个指挥部。
“啥玩意儿?演戏?再给老子演得像一点,动静闹得再大一点?”
王大彪的嗓门,在狭窄的坦克指挥车里,震得通讯器材嗡嗡作响。
他一把扯下耳机,铜铃大的眼睛瞪着面前的参谋,仿佛要喷出火来,“你跟俺再说一遍?俺的弟兄们在壕沟前面流血!
坦克一辆接一辆地趴窝!
大帅让俺们在这儿……唱大戏?”
参谋被他吼得缩了缩脖子,小声地重复道:“大帅的……原话……就是这样。”
王大彪在原地转了两圈,蒲扇般的大手把钢盔拍得“梆梆”
响。
他那简单的、信奉“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的战争哲学,第一次遭遇了无法理解的指令。
演戏?怎么演?难道要爬出战壕跟对面的老毛子扭秧歌?
突然,他停住了脚步,一拳砸在地图上,震得桌上的子弹壳叮当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