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吾卫的玄铁甲撞开雨幕,将整座尚书府围成铁桶。
“圣旨到——”
尖利的宣旨声刺破雨帘,爷爷盯着滚到自己脚边的玉轴,他伸手抱着年幼的自己,明黄绢帛上私调军粮意四个朱砂字还在往下滴血。统领靴底碾过满地公文,弯刀挑开博古架后的暗格,火漆密封的证物在火把下狰狞欲出。
那一夜,爹娘、叔伯都被逮捕,十四岁的姐姐被带走糟蹋,冬雨寒冷却也掩盖不住姐姐在雨中的惨叫和哀嚎。
回忆到了惊恐处,冬娘双手只能死死攥住夏林的衣裳,喉头竟发不出半句声响。
“冬娘不怕。”
夏林张开手把冬娘抱住,这会儿的冬娘哪里还有什么不娶别摸之类的念头,夏林的胳膊就像是记忆苦海之中上下起伏的浮木,成为她唯一的依靠和屏障。
“不说了,咱们不说了。”夏林轻轻抚着冬娘的后背:“乖。”
但浑身颤抖的冬娘却倔强的坐了起来,继续开始她记忆中的描述。
从被抓捕那天到被调查再到被流放,以及在路上遭人埋伏全家只有她一人活下来的情景都仔仔细细的描述了出来。
夏林其实能理解冬娘现在的恐惧,这玩意在别人看来可能都算不上一个惊心动魄的故事,但对于冬娘来说,她在这一段故事里失去了父母叔伯、兄弟姐妹,他们带着温热的血从她头顶流下,最后变得冰凉,原本活生生的人就在自己身边慢慢的失去生命在冬日里变成如石头一般的尸体。
这放在任何人身上都会是一辈子挥之不去的阴影,冬娘活过来了,应当感谢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