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琊山雅聚的余韵尚未散尽,江淮战局已骤然生变。
吴越国遣兵配合周军直扑常州,韩令坤与赵匡胤所部更是剑锋直指南唐腹地扬州,两路大军压境之下,金陵朝堂内的求和之声如潮水般汹涌。
赋闲暂居滁州的韩熙载听闻消息,当即决意收拾行装,返回金陵。
冯延鲁得知消息后,匆匆寻至韩熙载住处,眉头紧锁地劝道:“熙载兄,此时回朝绝非良策!
如今金陵城内人心惶惶,主上心意难测,朝臣们或争于自保,或急于推诿,你这时候回去,岂不是要卷入纷争?我知道你与齐王李景达素来交好,可眼下局势混沌,留在滁州静观其变,才是保全自身、以待时机的上策啊!”
韩熙载正低头整理行囊,闻言缓缓抬头,眼中没有丝毫犹豫,只有一片澄澈的坚定。
他轻轻摇了摇头,声音沉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延鲁兄,杨将军说过一句话,我深以为然——‘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福祸避趋之?’如今国难当头,扬州危在旦夕,我身为南唐臣子,若只顾自身安危而避祸不出,与那误国之辈何异?纵使回朝后前路难料,我也务必要回去一趟,哪怕只能为朝堂献上一策、为战事尽一分力,也比在此坐观家国危难要好。”
说到此处,他目光落在冯延鲁身上,语气中添了几分惋惜:“只是可惜,我原本还想着,此次回朝时能将你一同带回金陵,让你也能重返朝堂,为家国效力。
可如今看来,这心愿怕是难以实现了……”
冯延鲁望着韩熙载眼中那份不掺半分犹豫的赤诚,心中猛地一震,他当即快步上前几步,压低声音,语气凝重得近乎急切:“熙载兄,你此去回禀朝堂,有两件事务必记牢,关乎我大唐安危,绝不可轻忽!”
韩熙载停下整理行囊的手,见他神色这般郑重,亦敛了神色,认真倾听。
“其一,周军诸将之中,最需提防的便是杨骏!
此人绝非寻常武将——论武,他治军严明,用兵沉稳,滁州一战便可见其战力;论文,他能题诗赋词,更懂以重修古寺收拢民心,这份文韬武略,远韩令坤、赵匡胤之流。
若任其在江淮立足,日后必成我大唐心腹大患,朝堂万不可小觑!”
说到此处,他咽了口唾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