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闻海上有仙山,山在虚无缥渺间。
楼阁玲珑五云起,其中绰约多仙子。
中有一人字太真,雪肤花貌参差是。
金阙西厢叩玉扃,转教小玉报双成。
闻道汉家天子使,九华帐里梦魂惊。
最后一个**落在宣纸上时,窗棂刚好接住第一缕晨光。林夏握着狼毫的手指僵在半空,墨汁顺着笔锋坠下,在 “惟吾德馨” 的 “馨” 字右下角洇出小小的黑点。他忽然笑出声来,笑声撞在积满薄尘的书柜上,惊飞了窗台上盆栽里打盹的麻雀。 砚台里的墨已经半干,露出青灰色的石底。这方陪伴了他三个月的端砚,边缘早已被磨得光滑,就像那些被她反复默写的诗句,在指尖生了茧。
记得三月前在古籍书店偶然翻到泛黄的《唐诗三百首》,扉页上 “韦庄” 二字的朱印洇了边角,她鬼使神差地买下,当晚就在书桌前铺开了第一张宣纸。 最初是带着赌气的意味。考研失利的挫败感像梅雨季节的霉斑,爬满了整个春天。
他想找件需要耐力的事磨掉心头的钝痛,却没料到第一周就卡在了《春江花月夜》。张若虚的月光漫过宣纸,“空里流霜不觉飞” 的意境太美,他却总在 “汀上白沙看不见” 处写错笔画。
那晚台灯亮到凌晨三点,稿纸上的 “沙” 字堆成小丘,有的缺了点,有的多了撇,像一群歪歪扭扭的小沙弥。 真正让他停不下来的,是某个雨夜默写杜甫的《登高》。“艰难苦恨繁霜鬓” 的 “繁” 字刚落下,窗外惊雷炸响,豆大的雨点砸在玻璃上。
她忽然想起父亲送她来省城上学时,行李箱拉杆上磨出的白痕,想起母亲总在电话里说 “家里都好” 时的鼻音。笔尖在 “潦倒新停浊酒杯” 处顿了顿,一滴墨晕开来,像极了那天在车站没忍住的眼泪。
后来渐渐摸到了门道。写李白的 “飞流直下三千尺” 要悬腕,笔锋得带着劈开青山的豪气;抄王维的 “明月松间照” 需轻提,让墨色在宣纸上长出青苔;而李商隐的 “锦瑟无端五十弦” 最费心神,每个笔画都要像春蚕吐丝,缠缠绕绕才能织出朦胧的意境。
有次写到 “春蚕到死丝方尽”,蚕蛾正从纸盒里钻出来,翅膀上的鳞粉落在稿纸上,与墨迹混在一起,倒像是诗句生了翅。 书桌上的台历被撕得只剩薄薄一叠。立夏那天默写完孟浩然的 “荷风送香气”,他特意去菜市场买了支白荷插在玻璃瓶里。
如今荷叶早已枯卷,可每次看到那页诗稿,鼻尖似乎还萦绕着清苦的荷香。端午前后总下雨,他就着雨声抄韦应物的 “春潮带雨晚来急”,听着窗外的雨点击打玉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