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里飘着桂香的院子,如今只剩光秃秃的枝桠。
枯黄的叶片被风卷着,落在青石板上积了薄薄一层,踩上去“咯吱”响,像是在数着入冬的日子。
吴婶正站在院中央指挥伙计们搬炭盆,手里还拿着根木柴,时不时往炭堆里戳两下。
粗布围裙上沾了些炭灰,鬓角的头发也乱了,却依旧精神头十足。
“东厢房的炭盆放窗边,别离床太近,小心烧着帐子!”
“堂屋的多放两个,客人来听戏得暖和些,别冻着人家!”
“还有灶房门口,也放一个,我们熬粥时能烤烤手!”
伙计们扛着一筐筐炭块往各个房间送,却笑着应下:
“吴婶放心!保证摆得妥妥帖帖!”
时念站在回廊下,身上披着件薄披风。
是暖夏前几日给她做的,墨色的软缎料子上绣着只开屏的孔雀,孔雀的羽毛用了银线,在光线下泛着淡光。
她望着院角那棵老槐树,叶子落得只剩光秃秃的枝桠,枝桠间还挂着个去年的旧鸟窝。
她这才恍然惊觉,日子竟过得这么快,从春天到深秋,转眼就要入冬了。
“念姐。”
浅醉从灶房走出来,手里端着碗刚温好的姜茶。
她快步走到时念面前递过去。
“流芝那边我让十四送了补品去,是吴婶熬的阿胶糕,加了核桃和芝麻,说对孕妇好,能补气血。”
“流芝还让我带话,说多谢您记挂,就是现在身子沉,走不动路,没法亲自来怡红院,等生完孩子出了月子,就过来瞧您。”
时念接过姜茶,暖意顺着瓷杯漫到手心,驱散了指尖的凉意,她轻轻点头。
“让她好好歇着,别惦记院里的事。”
“要是缺什么,就让温简明打发人来跟我们说。”
上次见流芝时,流芝的小腹已经微微隆起,温简明那一脸小心翼翼的模样让她都有些分不清他究竟是担心谁。
作为怡红院第一个嫁人的姑娘,如今有了身孕,夫妻和睦,也算得偿所愿。
正说着,院外忽然传来脚步声,比往日沉了些,还带着点犹豫。
阿福手里攥着个烫金的请帖,边缘印着缠枝莲纹样。
他走进来,连呼吸都轻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