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福愣了愣,快步跟上。
“不等再查探查探情况了?城外还有这么多百姓……”
“查情况,也得先进了城才能查。”
时念翻身上车,“青州城的水有多深,咱们现在看到的,不过是浮在水面的浮萍。”
她撩开车帘,目光重新落在紧闭的城门上,眼底闪过一丝锐利。
“那位青州知府敢把百姓关在城外,还敢收二十文的入城费,总不能是无缘无故的。”
“你说,他是真怕流民抢了城里的粮,还是怕这些百姓进了城,撞见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乔章林站在原地,衣衫被风刮得哗哗响。
“朱门酒肉臭”五个字像是在眼前晃来晃去,比刚才心中的愤怒更加灼心。
原来有些“朱门”,藏在光鲜的酒旗后面,藏在高大的城墙后面,藏在“为百姓好”的幌子后面。
“走吧,章林。”
杜元介拽了拽他的袖子,声音温和。
“念姐心里有数。”
若是能帮,她不会犹豫。
可若是不能……
保全自己才是最为重要的事情。
乔章林这才挪动脚步,跟着众人往城门走。
经过破庙时,他忍不住又回头望了一眼。
那个喂孩子水的妇人正好抬起头,目光穿过漫天黄沙与他对上。
她的脸上沾着灰,嘴唇干裂得渗出血丝。
那双眼睛里没有怨怼,也没有祈求,只有一片被风沙磨得死寂的灰,像燃尽的炭火,连一点火星都没有。
他别过头,喉间发紧,眼眶发热,忽然明白时念那句“救得了一时救不了一世”里,藏着多少无奈与清醒。
马车缓缓驶到城门前,守兵立刻举起长枪拦住去路,铁甲在残阳下泛着冷硬的光。
“干什么的?”
领头的兵卒嗓门粗得像砂纸,唾沫星子随着话音溅出来。
“没看见城楼上的告示?青州城戒严了,闲杂人等不准进!”
阿福赶紧从怀里掏出通关文牒,双手递过去,手心攥着的一锭银子顺势滑进那兵卒的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