瓷碗里冒着热气,甜香混着生姜的辛辣漫开来。
像极了她娘在世时,每到降温就端来的那碗暖身汤。
而此刻的张府,却是另一番景象。
张万利捏着李庚生送来的绸缎,肥肉堆起的脸上满是得意,笑得腮帮子乱颤。
“知道错了就好,早这么识相,哪用费这么多事?”
他往地上啐了口浓痰,痰渍落在青砖上。
“明日让那小贱人去码头的盐仓,给我的兄弟们唱曲儿赔罪!”
“要是唱得不好,或是敢耍脾气——”
他顿了顿,眼里闪过狠厉,“就把她锁在盐仓里,让兄弟们好好教她怎么做人!”
客栈房间的烛火摇摇晃晃,将时念和素心的影子投在青布荷叶布景上,像幅被风掀起的水墨画。
时念往香炉里添了块茉莉香饼,淡香慢悠悠飘起来。
混着窗外钻进来的海腥味,却没驱散素心眉宇间的局促。
她攥着衣角的手指泛白,指节因为用力而凸起。
膝盖在裙摆下轻轻发颤,像是下定了极大的决心。
“时老板,”
素心的声音打破了沉默,带着几分艰涩。
“上午……上午是我不对,算计了您。”
时念正低头翻看张账房送来的南岸商户名册。
闻言抬眼,烛火在她瞳孔里跳动,映得眼底一片清明。
“哦?”
“是我故意打碎茶盏,故意让张万利闹起来的。”
素心的声音低得像蚊蚋,却字字清晰,每个字都像在喉咙里滚了一遍,带着歉意。
“师父说,您在盛京敢跟太子、跟世家叫板,定不会坐视张万利欺负人……”
“我们以为……”
她抬起头时,眼里的愧色比烛泪还浓,泪珠在眼眶里打转,却强忍着没掉下来。
时念合上册子,指尖在封皮上轻轻敲着。
她没提“算计”的对错,反而忽然问:
“你们怎么认出我的?”
素心的耳尖微微发红,声音轻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