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粒子砸在春螺巷的青石板上,碎成细珠,又在寒风里凝成薄冰。
脚踩上去咯吱作响,溅起的冰碴子沾在裤脚,很快冻成了白霜。
时念站在怡红院的朱漆门内,望着巷口那个缩成一团的小小身影。
孩子裹着件单薄的棉袄,在风雪里抖得像片枯叶。
她青布旗袍的开叉处沾了些雪沫,指尖却在袖袋里攥得发烫。
阿福领着报童进来时,那孩子还在不住发抖。
灰扑扑的衣服上满是大块补丁,袖口磨出的毛边里露着冻得通红的手腕。
指关节上裂着几道小口子,渗着点血丝。
他怀里紧紧揣着个油纸包,边角被雪浸湿,里面是半块啃剩的冷馒头。
“念姐,就是这孩子,今日在东市喊得最响。”
阿福的声音放得极轻,怕惊着这明显受了吓的孩子。
报童怯生生地抬头,眼里的光像受惊的小鹿,黑亮的眸子满是惶恐。
见时念正望着自己,他身子一软,膝盖“咚”地就要往青石板上跪。
在街头混久了,他见惯了权贵的冷脸,以为这次免不了要受罚。
时念快步上前托住他的胳膊,掌心触到孩子单薄的肩膀,骨头硌得人发疼。
这孩子瘦得像没长开的豆芽,棉袄里怕是没填多少棉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