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我回盛京后,三番五次托人去泉州说亲,连父亲当年留下的那匹贡品云锦都送了过去,苏家却始终咬定门户不当,不肯松口。”
李睿的指尖在石桌上轻轻划着圈,像是在描摹当年那封被退回的婚书。
“直到半年后,泉州府突然传来消息——苏老爷,也就是我的岳父松口了。”
时念端着酒碗的手微微一顿,秋风裹着菊香钻进鼻腔,那清甜里竟莫名带了点涩味。
“我记得那天是冬至,雪下得正紧,漫天漫地的白。”
“送信的小厮冻得鼻尖通红,却咧着嘴笑,隔着风雪朝我喊‘公子!苏家老爷松口了!他说只要您肯八抬大轿娶,苏家嫁妆分文不要!’”
他说到八抬大轿四个字时,声音忽然发颤,眼底像是有什么东西要涌出来,却被他硬生生压了回去。
“我当时乐得差点掀了屋顶,连夜就让管家备聘礼,连母亲临终前攥着的那支翡翠步摇都找了出来。”
“那是我母亲最宝贝的东西,我想着,给她插在发间,定然好看。”
一朵金黄的菊瓣被风吹得扑在他的玄色常服上,像撒了把碎金,却衬得他眼底的落寞更重。
“可现在想来,那时候的欢喜,多像个笑话。”
李睿低头看着石桌上的酒渍,那晕开的痕迹皱巴巴的,像一朵枯萎的花。
“苏府的回信快得反常,连婚期都定得急,说‘年内必须完婚’。”
“我那时候被欢喜冲昏了头,只当是苏老爷终于被我的诚意打动,压根没细想——”
哪有商户嫁女儿,急得连开春都等不及?
“您后来……查到原因了?”
时念轻声问,声音放得很柔,像是怕惊扰了这段美好但却很沉重的往事。
李睿抬起头,望向泉州府的方向,眼底是化不开的悲戚。
秋风卷着菊瓣落在他发间,他垂着眼,睫毛在眼下投出浅浅的影,声音轻得像要被风吹散。
“嗯,查到了。”
只是那时候,苏婉和他早已经天人永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