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灯轻轻晃了晃,暖光在地上拖出道长长的影子。
阿福不知何时凑到她身边,手里还拿着刚清点好的诗签,撇了撇嘴:
“念姐,这书生也太不识好歹了!”
“您好心请他看戏,他倒跑得比兔子还快,生怕沾着咱们似的。”
“罢了。”
时念收回目光,灯笼的光落在她鬓边的素银簪上,映得簪子泛着柔光。
“他不是不识好歹,是太好强。”
她顿了顿,声音轻了些。
“寒门学子的自尊,就像窗棂上的琉璃,看着透亮坚硬,实则碰一下都怕碎了。”
她见过太多这样的人.
宁愿饿着肚子啃冷馒头,也不肯接受半分施舍.
宁愿走几十里路,也不肯开口借宿。
他们的自尊,是撑着他们往前走的骨气,不能伤。
“让后厨留两盘诗签糕点,用油纸仔细包好,多裹两层,别凉了。”
她对阿福道,眼神里带着点叮嘱:
“等会儿让念七送到盛京书院门口,就说是咱们提前给来参会的学子准备的试吃品,要是王思哲,就多塞他两小块。”
阿福愣了愣,随即明白过来,笑着应道:
“好叻!我这就去跟吴婶说!”
时念提着羊角灯往回走,院里的热闹声浪顺着门缝涌出来。
香巧正跟着戏腔学唱“慈母手中线”,跑调的声音引得众人笑闹,却格外鲜活。
她站在回廊下,叹了口气。
有些偏见,不是靠一场戏、一块糕就能扭转的;
有些信任,也不是靠几句体谅就能换来的。
就像当初花月楼的人嘲笑她们卖艺不卖身是自寻死路,如今怡红院不也成了盛京最特别的存在?
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
她有的是耐心,等王思哲自己放下顾虑走进来,等全盛京的人都明白。
怡红院从来不是藏污纳垢的地方,这里有诗,有戏,有桂花糕的甜,更有一群想堂堂正正、热热闹闹活着的人。
“念姐,狄公子在雅间等您呢,说想跟您聊聊诗会猜谜的题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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