册页里记着今日的营收,也一笔一画写着《木兰辞》抄本一百份,支出墨锭五两、宣纸二十张。
时念拿起狼毫笔,在页脚添了行小字:
“今夜无风,月色正好,海棠香里,待木兰开嗓。”
*
三日后,《木兰辞》话剧首演。
春螺巷的青石板被往来的人群踏得发烫。
念五和念八各举着块竹牌,嗓子喊得快破了音,额角的汗顺着脸颊往下淌。
“雅间早满啦!大堂还有空位,要听《木兰辞》新唱段的赶紧往里走。”
“晚晴姑娘演木兰,保准让各位瞧新鲜!”
人群里顿时起了骚动。
穿长衫的学子们踮着脚往前挤,手里攥着前几日抢来的《木兰辞》抄本,生怕晚了没位置。
买菜的大婶挎着空菜篮,特意提前收了摊来怡红院门口听戏,想着散场后回去给家里的小女儿讲讲女将军的故事。
阿福见到这大婶,照惯例递过去一杯水,“婶子,今儿又来听戏?”
那大婶笑了笑,接过水杯,“这不是想着回去给女儿讲讲花木兰的故事吗?”
阿福也笑,旋即让人取来了小马扎交给大婶。
“那行,婶子你就坐门口听,我先去忙了。”
大婶点头,“哎哟,每次来都给我们送小马扎,谢了哈,阿福!”
阿福没有回答,只是伸手挥了挥。
顺天府的几个衙役都换了便服混在其中。
几人腰间的佩刀都没来得及卸,走动时撞得“叮当”响。
然而他们却也没敢拿官威,只悄悄往前排挪。
戏台幕布缓缓升起的瞬间,满堂的喧哗突然静了下来。
晚晴穿着银灰色劲装,长发高束在头顶,用根黑木簪固定住。
她的腰间悬着柄雕花木剑,一步步从后台的光影里走出来。
她刻意压低了嗓音,唱“阿爷无大儿,木兰无长兄”时,带着少年人特有的喑哑。
可到“愿为市鞍马,从此替爷征”那句,声音陡然转高,像利剑出鞘般锋芒毕露,震得人耳膜发颤。
台下一身男装的左香伊猛地攥紧拳头,眼中满是碎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