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三人见金海安排得如此周到镇定,虽然心中尚存疑虑但也没有好的选择,纷纷放下了行李。各自找地方铺好简单的被褥,囫囵的躺下了。
金海不再多言。他仔细检查了一遍门窗,确保无误后,便向后院自己的住处走去。
推开那扇熟悉的房门,一股淡淡的、属于潘金莲的脂粉香气混合着皂角的清新味道扑面而来。只见潘金莲正怔怔地坐在床沿,对着桌上那盏如豆的油灯出神。她显然已洗漱完毕,褪去了白日里的钗环衣裙,只着一身月白色的软缎寝衣,乌黑如瀑的长发松散地披在肩头,衬得那张本就精致的瓜子脸愈发苍白,带着一种惊惶无依的脆弱感。听到开门声,她猛地抬起头,那双秋水般的眸子里盛满了无法掩饰的恐慌和忧虑,如同受惊的雀鸟。
当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房间内侧时,金海微微一愣——只见那张原本只属于潘金莲的雕花木床上,此刻并排铺着两床锦被。以往,他都是自觉地在堂屋搭凑的简单床铺上。而今晚,潘金莲把他的被褥一并安排在里屋了。
潘金莲见金海的目光落在并排的铺盖上,苍白的脸颊瞬间染上了两抹绯红,一直蔓延到耳根。她慌乱地垂下眼睑,不敢与金海对视,一双纤纤玉指无意识地紧紧绞着寝衣的丝绦,声音细若蚊蚋,带着明显的颤音和一种豁出去的勇气:“外头……有衙役……李嫂她们也在前院店铺里……我……我就把你的铺盖拿进来了……我有点儿害怕…今晚……今晚你就在这屋里歇息吧……”
她的声音越说越小,到最后几乎微不可闻。在这前途未卜、危机四伏的夜晚,强烈的恐惧和对未知的茫然,压倒了她往日的矜持与疏离。她需要一个坚实的依靠,需要感受到身边有一个能遮风挡雨的存在,来驱散那几乎要将她吞噬的无边恐惧。
金海看着灯光下潘金莲那副我见犹怜、楚楚动人的模样,心中亦是微微一动。他自然明白她这举动背后的含义与挣扎。这段时日以来,这个曾经对他冷漠、甚至心怀怨怼的女人,在共同经历了诸多风波后,态度已然发生了微妙而复杂的转变。眼前的脆弱与依赖,是真实的。
他没有多问,也没有流露出任何异样,只是平静地“嗯”了一声,走到床边坐下,开始脱去外衫。两人之间陷入了一种奇异的沉默,空气中弥漫着尴尬、暧昧,还有一丝相依为命的悲凉。
潘金莲几次偷偷抬起眼帘,飞快地瞥一眼金海在灯下的侧影,嘴唇轻轻颤动,似乎有无数问题想要问出口——明天究竟有何打算?那“灵草馅饼”到底是真是假?若是败了,我们又当如何?……但每一次,话到嘴边,都被她生生咽了回去。她怕,怕听到那个令人绝望的答案,怕打破这短暂而脆弱的平静。她只是怔怔地望着金海,忽然发觉,这个曾经让她鄙夷、觉得矮小猥琐的丈夫,不知从何时起,眉宇间竟沉淀下一种令人心安的沉稳与坚毅,那微蹙眉头思索的神情,甚至……隐隐透出一种她从未见过的、摄人心魄的魅力。连他那原本觉得短挫的身材,此刻在灯光剪影下,也似乎挺拔了许多,不再那么碍眼了。
金海能清晰地感受到潘金莲那充满焦虑与探究的目光。他起身,吹熄了桌上那盏摇曳的油灯,房间顿时被浓稠的黑暗笼罩。他摸索着躺进自己的被窝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