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扫过这片血腥的废墟,最终定格在滩涂上那几堆焚船留下的灰烬上。
“查!那些船,烧之前是什么样子!灰烬里,给老子一寸寸地筛!” 他的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令人胆寒的决绝。
接下来的日子,刘老五如同化身为一台冰冷精密的机器,循着郑云龙用命换来的血图和屠村现场的蛛丝马迹,将触角伸向江南错综复杂的官场、商路和隐秘的水道网络。
那些被焚毁的快船残骸,在灰烬深处被经验丰富的老船工辨认出了独特的建造工艺——船肋更密,龙骨接榫处有加固铁箍,船板内层刷着一种特殊的、混合了桐油和某种西境才有的靛蓝染料的防水涂料。这不是普通渔船或商船,更非倭寇惯用的船只,而是……西境水师用于内河与近海巡逻的快哨船!
福禄烟的源头,也被刘老五以铁血手段撬开。
几个在码头上偷偷贩卖“黑糖膏”(福禄烟的隐语)的地头蛇被秘密抓捕,臬司衙门最阴森的水牢里,很快就响起了非人的惨嚎。线索如同剥茧抽丝,最终指向了城西那家挂着“东南茶庄”幌子、背景深厚的巨大货栈,以及频繁往来于江南与西境之间的几支大型商队。
商队明面上运送茶叶、瓷器,暗舱里却塞满了黝黑的福禄烟和冰冷的火枪!而负责沿途“打点”的,赫然有布政使司衙门的印章和提督府签发的特别通行令!
最关键的突破,来自一个被刘老五在追捕中击伤、藏匿于运河花船上的倭寇小头目。
当刘老五如同索命阎罗般踹开舱门时,那倭寇头目正因刀伤溃烂而高烧呓语,手里死死攥着一个绣工精致的、用来装福禄烟的锦囊。
锦囊的角落,用金线绣着一个细小的徽记——一只盘踞在山峦之上的黑鹰!这正是西境大将军府的私徽!
“山……山口大人……和……和西边的‘黑鹰’……交易……”倭寇头目在剧痛和恐惧中断断续续地吐露,
“福禄烟……火枪……换……换我们的珊瑚……还有……还有‘图’……郑家坳……是……是‘黑鹰’的人……带的路……船……也是他们……给的……”
所有线索,如同百川归海,最终汇聚成一个令人窒息的真相:西境大将军,这个手握重兵、雄踞帝国西陲的封疆大吏,为了攫取暴利并削弱朝廷对江南的控制,竟与倭寇头目山口勾结!
他提供军船、泄露海防机密、甚至动用关系为福禄烟和军火走私保驾护航!
而代价,是倭寇劫掠来的珍贵珊瑚玛瑙,以及……用福禄烟和火枪,在江南乃至整个帝国腹地,埋下混乱和衰败的种子!
郑家坳的滔天血案,不过是这庞大黑幕下,一次冷酷的灭口和嫁祸!
奏报,连同那张染血的布防图、倭寇头目的口供画押、查获的福禄烟样本、以及西境军船特有的船板涂料残渣,被以最严密的方式送入帝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