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白的鬓角更添威严。
"
爹。
"
王瑞林垂手而立,西装革履的装扮与满室古意格格不入。
王双静立在侧,神情肃静。
王崇山缓缓抬眼,地龙的热气在他冷峻的目光前似乎都凝滞了:"
北边的货,耽搁了?"
声音低沉如雪原下的暗流。
王瑞林喉结微动:"
遇到些麻烦"
"
麻烦?"
王崇山指腹摩挲扳指,玉石相触出细碎的沙沙声,"
我十七岁跟着你祖父走马帮,最不怕的就是麻烦。
"
他忽然咳嗽两声,身后的老仆立即捧来参茶,却被摆手挥退。
厅外北风卷着雪粒拍打窗棂,王双的指尖在袖中微微蜷缩。
“三日后我要见到那批武器。”
王崇山的目光如秤砣般压在儿子肩上:“姓陆的那小子这两个猖狂的很,拿了雪嵋关,佩城岌岌可危啊。”
“是。”
王瑞林沉声应道。
“嗯,你把握好分寸。”
王崇山看着堂下一年未见的小儿子,模样清瘦了很多,心里有些不忍,挥手让两人坐下。
半晌,王崇山的目光在王瑞林单薄的身形上停留片刻,冷峻的眉眼渐渐柔和下来:"
苏联的医生怎么说?身子可好些了?"
他抬手示意老仆添茶,鎏金茶壶里倾出的参汤冒着热气,在冷冽的空气中氤氲开一片暖雾。
王瑞林接过茶盏,指尖在碗沿轻轻摩挲,细长的手指白的几近透明:"
劳父亲挂念,斯赖德博士说手术很成功,日常吃药,然后每半年去复检一次。
"
王崇山嘴里叼着烟斗,一边听一边抽一口,但越听越觉得嘴里苦,干脆丢在一边不抽了。
想他王崇山枪林弹雨,戎马一生,虽说不是什么良善好人,但也从不欺凌弱小,乱杀无辜。
如今攒下万贯家财,金山银山,却让儿子疾病缠身,享受不了一天快活日子。
心里闷的苦啊!
王双见状,适时递上一盒俄式软糖:"
苏联带回来的,您尝尝。
"
糖盒上印着冬宫图案,在烛光下泛着异国的光彩。
王崇山拈起一块,忽然话锋一转:"
双儿,听说前些日子李家来人了,你与逸飞的婚事……"
"
父亲!
"
王双猛地攥紧手中帕子,俄式软糖在舌尖化开一片苦涩,"
那李大雷前日带着二十箱珠宝闯上门,活像土匪下聘"
她想起那日李逸飞缩在大哥身后的模样,喉头一阵紧,"
婚事再缓缓吧。
"
王瑞林突然轻笑出声:"
姐是嫌四哥太绵软?"
他故意学着李大雷的粗嗓门,"
我们李家的爷们儿"
"
你闭嘴!
"
王双抄起手炉作势要砸,炉盖上的镂空花纹漏出几点火星。
王李张三家联盟,其中关系错综复杂,迎来嫁往也是维系各家关系的重要纽带。
如今雪嵋关已破,张家大势已去,只剩下王李两家,关系就更为微妙和重要。
当初选中李逸飞,王双图的就是他性子温吞,安静低调。
可那日李大雷闯进府时,那双狼似的眼睛在她身上剐来剐去,而她那未婚夫竟缩在貂皮大氅后头,连声咳嗽都不敢放大动静。
这还没嫁过去就如此嚣张,若真嫁过去,那不得被人欺负的连骨头都不剩。
她王双宁死不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