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秦建国抹了抹眼镜上的雾气,立马接上,“领导们说过,来农村,就要和大家伙同吃同住同劳动。”
双手还在快绑头的李文娟:“只有滚一身泥巴,才能练出一颗红心!”
肖婉柔没有说话,但也跟着坚定点头。
大半夜的思考过后,四人谁都没再提之前在镇上公社大院说过的“豪言壮语”
。
已经初步认清现实的四人:……杨家村里的东西都快过全国九成九的农民兄弟们,哪还需要他们出什么谋划什么策啊……先老实跟着老乡们干活吧……
年轻人们主动要劳动,要进步,杨国安自然没有理由阻拦。
“年轻人们果然有志气,好,既然你们站到了这儿,以后就是咱队上的人了,庄稼人不说虚的,今个就领你们摸摸锄把子,认认地头!
去,先去灶房拿俩窝头,然后跟我走……”
原本只打算晌午空闲时间带知青在村里随便转一圈先认认门的杨国安把四人带到了村北边的麦田。
冬小麦已经出苗,一行行嫩绿的苗苗在灰黄的土地上排开,叶尖挂着些许霜花。
“瞧见没,这就是咱来年的口粮盼头。”
杨国安蹲下,示范着拿起锄头,“地皮有点板结了,还长了些杂草。”
杨国安说着顺手将麦苗旁的杂草锄掉扔了出去,“这就是今天交给你们的任务,活儿不重,就是用锄头把这些草给锄了,再把地皮浅浅地松一下,保墒、增温,麦苗长得就舒坦。
注意喽,手下有点准头,别伤了苗。”
杨国安给几人说的活计叫“锄麦”
,是秋冬田间管理的重要一环,技术含量不高,但需要耐心和仔细。
其实原本村里这几天的主要活计是“积肥运肥”
,村里大部分劳动力也都在忙活这个。
将攒了一年,沤制好的土肥用扁担推车运到麦地和预留好的春播白地,为小麦越冬和来年春播做准备。
庄稼一枝花,全靠肥当家。
虽然村里庄稼每年能分到的化肥份额越来越多,但农家肥仍是庄稼人养地,肥地的主力。
杨国安是个厚道人,也知道城里人都爱干净,所以没给知青们上来就安排这种极具冲击力的重活,而是特意选了个轻省点的活计。
锄头已经了下去,于学武第一个抢着上手。
“唉呀妈呀!”
于学武学着旁边老农的样子,兴冲冲一锄头就夯了下去,但力道用过了头,不仅锄刃啃进土里太深,差点带到旁边麦苗,自己也被带了个趔趄。
秦建国和李文娟肖婉柔三人的动作倒是小心,但力道太过轻柔,效率极低,锄过的地皮几乎没什么变化。
四人干的非常认真,但他们也很快现,这看似简单的活,其实并不轻松。
长时间弯腰弓背,不一会儿就腰酸背痛腿脚麻,挥舞锄头的手臂也跟着变得酸沉,一下比一下没力,更要紧的是精神还得高度集中,既要除掉杂草,松了土,又不能伤到,踩到旁边娇嫩的麦苗。
四个年轻人看着周围大爷大娘们轻松自如地倒退着劳作,锄头在他们手里听话得像自己的手指,不仅动作流畅效率极高,还一点看不出疲累。
而他们,动作笨拙,进度缓慢,四个人气喘吁吁忙活了好久却还赶不上旁边大爷一个人的工作效率。
最初拿起锄头时的兴奋已经被一种无言的窘迫和焦虑取代。
做了大半夜心理建设,觉得自己就算暂时做不了什么大事,也能帮老乡们多干活的四人也第一次觉得自己好像很没用。
学校书本上“劳动最光荣”
的口号,此刻变成了身体上实实在在的酸胀疼痛,四人心中升起巨大落差的同时也开始懵懂理解,这份“光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