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他刻意重复了“赤鸩妖妃”四个字,将其赋予了双重含义,指向两个截然不同的角逐者,“别忘了,霁相运筹帷幄的本事,可丝毫不小觑。”
沈锦穗终于转过脸,看向匀褚,唇边漾开一抹极淡、却冰冷刺骨的笑意:“谁赢谁输,很重要吗?重要的是,无论最终赢的是哪个‘赤鸩妖妃’,天祈的朝堂,都注定要改天换日、江山易主。这个结果,不会变。”
匀褚挑眉,饶有兴致地追问:“哦?若时运不济,两个‘赤鸩妖妃’……都输了呢?”
沈锦穗的回答没有一丝犹豫,淡漠得如同在说天气:“那就两个都去死。成王败寇,愿赌服输。”
匀褚脸上的笑容淡了些,凤眸微眯,带着一丝探究:“你死,自然没人拦着。可白日里那个单纯温婉的元照公主呢?她也得跟着你一起死吗?”
沈锦穗沉默了片刻,再开口时,语气依旧平淡,却透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决断:“你以为,我当初为何要费心让燕赤王将和亲国书上的名字,从‘燕元照’改为‘燕燃月’?”
她抬眼,目光清冷地看向匀褚,“如今,名正言顺来到天祈和亲的,是‘燕燃月’。无论我是生是死,都与‘燕元照’再无瓜葛。所以,真要死……”
她的话没有说完,但意思再明白不过——死的只会是“燕燃月”,燕元照的身份,已被她刻意剥离出来。
匀褚闻言,眼中真正掠过一丝讶异,他仔细打量着沈锦穗,仿佛第一次认识她一般:“倒是没想到……你竟还会为她考虑后路。”
沈锦穗移开目光,望向殿外沉沉的夜色,语气里似乎掺杂了淡淡的、难以捕捉的复杂情绪,但很快便消散无踪,只剩下惯有的清冷:“毕竟……是我从小养大的。”
匀褚不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月光透过窗棂,洒在沈锦穗清艳却冰冷的侧脸上,这一刻,那冷漠无情的女子,身上竟莫名透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孤寂与一丝温柔的守护意味。
君裕泽回宫后,连夜召见霁延策,他端坐于龙案之后,目光沉静地审视着下首垂首恭立的霁延策。
这位丞相今日气色似乎比往日更差几分,宽大的朝服衬得身形愈发单薄,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
霁延策轻轻咳了两声,抬起眼,语气温顺却直接:“陛下,臣体弱,站久了实在有些支撑不住,可否容臣坐下回话?”
君裕泽扫了一眼旁边空着的锦凳,故意冷笑道:“真是不巧,今日这御书房内,除了朕这把龙椅,还真没别的座位了。”
他身体微微前倾,带着十足的讥讽意味,“怎么,霁相……莫非是想来朕这龙椅上坐坐?”
他本意是极尽羞辱,让对方知难而退。
没想到霁延策闻言,只是微微蹙眉,仿佛真的在认真思考这个提议的可行性,然后非常自然地接了一句:“若陛下执意相让,也并非不可。只是需请陛下先移步下来。”
“……”君裕泽直接被这理所当然的态度噎住了,气极反笑:“霁相!朕不过是跟你客气一下,你还真敢顺杆爬啊?!”
霁延策面露些许不解,带着点无辜的回忆道:“陛下往日不是常对臣说‘你我之间,不必拘礼,更不必客气’吗?臣只是遵旨而行。”他特意加重了“遵旨”二字。
君裕泽被这软钉子顶得心头火起,也懒得再维持表面和气:“那是以前,现在朕看你不顺眼,明白吗?”
霁延策静静地看了他片刻,眼睫微垂,轻轻叹了口气,声音里带着落寞:“原来如此……是臣失宠了。”
这话的语气和用词实在太过暧昧,君裕泽听得浑身不自在,立刻厉声纠正:“霁延策!注意你的言辞!别弄得自己跟朕后宫失宠的妃嫔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