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漫进医署的窗棂,将案上摊开的医书染成淡金。
药炉里的艾草还在缓缓燃着,袅袅青烟裹着苦涩的药香,在不大的房间里盘旋。
舒太医背对着门站在案前,丝垂在深蓝医袍肩上,方才在暖阁里紧绷的脊背,此刻依旧没放松几分。
他望着案上那盏盛着暗红色药汁的瓷碗,指尖在碗沿轻轻摩挲,眼底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拓跋琛方才那担忧到近乎失控的模样,像针一样扎在他心上,他又何尝不知,这位帝王历经风霜,好不容易才寻得挚爱,若沈婳出事,怕是真要击垮他了。
“青州。”
舒太医的声音打破了寂静,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郑重。
跪在地上的青衣少年连忙抬头,正是他的爱徒青州。
少年眼眶还泛红,显然是刚听闻救治方案的凶险。
“师父,弟子在。”
舒太医转过身,目光落在青州身上,缓缓开口,每一个字都说得极轻,却又字字清晰:“你可知,方才在别院,陛下那模样,是真怕了。”
他顿了顿,伸手将案上的药碗推得更近了些,“娘娘的毒,寻常法子解不了,我先前与你说的换血之法,还需再添一步——得用温大人做引……”
青州猛地睁大了眼,嘴唇动了动,却没敢打断。
“我已用十几种名贵药材,将自己的身子浸润了半年有余。”
舒太医说着,抬手按了按自己的胸口,那里还残留着药性带来的隐痛,“届时,以温大人的血液为周转,先将娘娘的气血渡入我体内,与我药体相融,再将这融合后的药力渡进娘娘血脉,中和她体内余毒。
这样一来,既能保住娘娘腹中龙胎,又能彻底清毒,换她们母子平安。”
这话一出,青州“咚”
地一声重重磕在地上,泪水瞬间涌了出来,声音带着哽咽的哀泣:“师父!
此法凶险至极!
药体本就承受着药性侵蚀,万一……万一出了差错,您怎么办啊!”
舒太医看着徒弟哭得颤抖的肩膀,眼底掠过一丝暖意,却又很快被坚定取代。
他上前一步,伸手将青州扶起,指尖触到少年冰凉的手背,语气放柔了些:“傻孩子,行医者,本就该以救人为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