泗州城的夜像浸了墨的锦缎,沉甸甸压在青石板路上。
街角的老槐树落尽了叶子,光秃秃的枝桠在风里晃着,投下斑驳的暗影,将严清川的身影裹得愈沉郁。
他立在斑驳的墙根下,玄色衣袍被夜风掀起一角,又重重垂落,像极了他此刻沉到谷底的心境。
方才那名黑衣信使的声音还在耳边打转,字字都带着不容置疑的冷硬:“主子有令,今夜三更前,将温大人悄无声息带至西郊别院。”
严清川指尖无意识地蜷了蜷,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他怎会不懂,这哪里是“任务”
,分明是拓跋琛抛来的一块烫手山芋,一场明晃晃的试探。
以拓跋琛的势力,要拿一个温大人,不过是翻手覆掌的事,何必绕这么大个圈子,让他来做这个“中间人”
?
他垂眸望着地面,青石板上积着薄薄一层夜露,映着远处灯笼的微光,像撒了一把碎星。
眼神忽的暗了暗,袖中的手悄然握紧,冰凉的匕柄硌着掌心,那触感让他混沌的思绪清醒了几分,却也更添了几分纠结。
成,则能暂避拓跋琛的威压,可温家那边,从此便是彻底的决裂——温大人待他有提携之恩,温小姐更是曾将他视作兄长,这份情分,他怎能抛得下?可若是不成……他想起拓跋琛书房里那尊渗着寒气的铜炉,想起那些没能完成任务的人最后的下场,后背骤然窜起一股凉意。
风里忽然传来远处酒楼的喧嚣,隐约还夹杂着商贩的吆喝,可这些热闹,却半点也透不进严清川的心。
他抬眼望向城东的方向,那里是苏燕青的地盘——不过半月功夫,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神秘人,竟凭着雷霆手段拿下了泗州城半数的绸缎庄与粮行,就连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青竹帮”
,也成了他麾下的势力。
前日他还听说,拓跋琛在城南的两处货栈,一夜之间便被人端了,下手的人,正是苏燕青的手下。
严清川的眉峰拧得更紧了。
他太清楚,苏燕青的崛起绝非偶然,那步步为营的布局,那滴水不漏的手段,分明是早有预谋。
他总是想起那个……现在的严家就像被夹在两块巨石中间的草,一边是拓跋琛的步步紧逼,一边是苏燕青的势如破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