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轮车碾过石子路,“咯噔咯噔”
的颠簸顺着木板车厢往上窜,阿末屁股底下那块老松木硬得像块铁,硌得她尾椎骨麻。
她实在坐不住,撑着冰凉的铁皮车框起身,半蹲在堆得冒尖的礼品旁——八分礼品也是按传统准备的,酒和一些点心,水果,都用红色塑料袋装好了,把两米长的车厢塞得连落脚的缝都快没了。
风卷着土腥味扑在脸上,阿末下意识回头,对面的陈飞缩在角落,蓝色上衣上沾了点灰,脸上没什么表情,嘴角却悄悄勾着。
她心里咯噔一下,又猛地回头细看——没错,他眼底亮得很,那股子藏不住的欣喜,比结婚那天还要明显。
“奇了,结婚都没见他这么乐呵,今天这是怎么了?”
阿末咬着下唇嘀咕,没敢多问,只把目光挪向路边掠过的白杨树。
到二丫姑家时,院门口的老槐树正落枯叶,二姑系着蓝布围裙从灶房出来,手在围裙上擦了擦,嗓门亮堂堂的:“可算来了!
饭刚做好,就等你们了!”
她拉着阿末的手往屋里让,指腹蹭过阿末掌心的薄茧,笑得眼角堆起细纹。
陈飞跟在后面,二姑回头看他时,笑容顿了顿,又很快展开:“快坐快坐,路上颠坏了吧?”
饭桌上,搪瓷碗碰撞的声音混着说笑,二姑不停给陈飞夹菜,“多吃点,看你瘦的”
,二姑夫也凑着话茬,问他家里的情况。
阿末扒着碗里的米饭,总觉得气氛里藏着点说不出的别扭——直到临走时,二姑婆婆从里屋出来,站在门槛上看陈飞,眼神在他脸上绕了两圈,又落回阿末身上。
那眼神怪得很,不是村里老人常有的轻蔑,也不是琢磨事的严肃,更算不上和善,像蒙了层雾,看不清底。
阿末心里紧,再看陈飞,刚才眼里的亮劲儿淡了,垂着眉,手指抠握紧。
“姐姐找了个鬼姐夫。”
身后传来小表弟的嘀咕,声音不大,却像根针戳进阿末耳朵里。
她回头瞪了一眼,小表弟吐吐舌头跑了,二姑赶紧打圆场:“小孩子胡说八道,别往心里去。”
阿末扯着嘴角笑了笑,没说话,跟着陈飞坐上三轮车。
往大丫姑家去的路更颠,阿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