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种声音混杂在一起,吵得人脑仁胀。
众人一瞧,陆子吟脸色惨白地躺着牛车上,一动不动。
他双目紧闭,嘴唇毫无血色,身体僵直地平躺着。
阳光洒在他脸上,显得更加苍白瘆人。
可仔细看,胸口还在微微起伏。
那起伏极轻,几乎难以察觉。
但只要盯得够久,就能看到他胸膛极其微弱地一起一伏。
原来是赵苏苏悄悄在他脸上抹了层白粉。
连唇色也用纸灰微微遮掩,制造出断气假象。
大伙儿这才松了口气。
“闪开!
都闪开!”
一声刺耳的喊叫划破空气。
王秀琴来了。
她穿着件半新不旧的青布衫子,手里拎着一条粗麻布口袋。
“哟,还没咽气啊?”
她伸手就要拽陆子吟,指甲泛黄的手指直勾勾地伸向他的衣领。
“那快掏钱!”
赵平江一步跨过去,冷冷挡在她面前。
王秀琴被盯得心头一颤,手不自觉地缩了回去。
赵苏苏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声音颤抖得几乎说不成话。
“你真想逼死他吗?你自己睁眼看看,他伤得多重!
浑身是血,脸色青,连站都站不稳了,你还这样拉着他不放,怎么就这么狠心啊!”
“我哪有这意思!”
王大脚被她一声怒吼吓得心头猛地一跳,下意识地缩了下手。
可随即又挺直了腰板,语气强硬起来。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这是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谁也赖不掉!
你们是不是把卖灵芝的钱全花光了?不说光疗伤就花了一大笔,竟然还买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回来!
那可是三十两银子,不是三文铜钱!”
她猛然抬起手,直直地指向牛车上堆得像小山一样的包裹。
“这些东西,哪一件是救命用的?哪一件是能换回银子的?全都买了些没用的玩意儿,我问你们良心何在!”
“王大脚,你还要不要脸!”
村长拄着拐杖刚赶到村口,远远就听见争吵声。
走近一看,顿时气得胡子直抖。
只见她正死死拽着陆子吟的胳膊。
他怒火上头,几步冲上前去,用力将王大脚的手掰开。
“你儿子命都快没了,身上还在渗血,人都快昏过去了,你竟还要拉他去祠堂立过继文书?你是亲娘吗!”
“我没要他命!”
王大脚急得语飞快。
“我就要我的钱!
三十两!
整整三十两银子!
只要这笔钱到账,我立刻松手!
我要是真把他弄死了,谁给我这三十两?谁来赔偿我的损失?我也是为了活路才逼他的!”
那可是三十两啊!
整整三十两雪花银!
对这个穷山村来说,那就是一座搬不动的金山。
可在所有人眼里,陆子吟这条命,却远比那堆银子珍贵太多。
一条命,怎么能和银子划等号?
陆子吟一条命,值不了这么多!
在他娘眼里,却只值这三十两。
“村长,”
就在这片嘈杂中,陆子吟躺在牛车上,唇色泛紫,额角还有未干的血痕。
“先办过继吧。
灵芝的钱,我们已经拿回来了,一分不少。”
他缓缓抬起眼皮,目光扫过四陆凝望的人群,最后落在王大脚脸上。
“不是我不孝……是我真的,撑不下去了。”
风停了,树叶不再沙沙作响。
连远处传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