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若楠站在审讯室里,显得有些尴尬,她也没有想到,肖兰一开口,竟然就将在面前坐着的几个人骂了一通。
不过既然温煜明没有发话让她出去,周若楠便也不打算主动离开,她往旁边挪了几步,站到了墙边,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静静地看着肖兰。
“你的杀人动机就是复仇,对吗?”温煜明并没有呵斥肖兰,但也没有回应肖兰的质问,而是将问题引回了案件上。
肖兰没有立刻回答,她抬眼看着温煜明,温煜明也看着她,两人对视片刻之后,肖兰再次笑了笑,扬起了头来,语气里甚至带着些许自豪:“有什么问题吗?黄武雷难道不该死吗?”
她停顿了一下,见温煜明没有接着问询的意思,稍稍缓和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却依然以带着嘲讽的语气继续道:“七年前,我眼睁睁看着姐姐自杀,看着娘亲因此疯癫、郁郁而终,最后又得知爹爹暴死狱中,可害死了他们的凶手到如今却都还好好活着,是你们不执行本应执行的正义,也是你们不把我们当人在先,现在你们却又高高在上地责问我为什么杀黄武雷?你们配吗?尔俸尔禄,民膏民脂,下民易虐,上天难欺①!”
阿福一听,还想开口,却被温煜明严肃地瞪了一眼,只好闭上了嘴,紧皱眉头,死死地盯着肖兰。
反倒是温怀信,完全没注意到温煜明的眼神,脱口而出:
“在你眼里,警察欺你虐你,放任真凶逍遥法外,那你又知不知道,警察抓人讲的是证据。这类案子取证不易,你父亲肖川玉报案时你姐姐肖蕙已经自杀身亡,唯一的证据只有她从日记本里撕下的那一页残破的纸张,而纸张上的日期距离肖蕙身亡当日已有一月之久,就算验尸百遍也再找不到任何痕迹,人证物证皆无,凭一张书页,怎么抓人?你听过‘尔俸尔禄,民膏民脂,下民易虐,上天难欺’,那你有没有听过‘三年亢阳,六月飞霜②’?”
“‘三年亢阳,六月飞霜’?!你们怎么会有脸跟我提这八个字!”温怀信话音刚落,肖兰整个人便激动了起来,戴着手铐的双手重重砸在椅子前的隔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我爹每日为了姐姐和娘亲的事情奔走,结果突然锒铛入狱,他什么都没有做,却被扣上了杀人的罪名!直到他逝世才有警察来通知我拿上抬理证明把尸体抬走,甚至都没有告诉我他为什么而死!抓他的时候,你们要的证据又去哪里了?!你倒是告诉我啊!”
说到最后,肖兰已经在近乎嘶吼。
温怀信还想说什么,然而却被温煜明厉声打断了:“够了!”
整个审讯室瞬间安静了下来,肖兰也因这厉喝没有再出声,低下了头去,但周若楠看得到,她依然在微微颤抖。
另一边,温煜明则是拿起了一个一直放在桌上的资料袋,轻轻拆开,拿出了薄薄的一沓纸:“小姑娘,我们从远海区警署调来了肖川玉杀人一案的资料,上面很明确地写着,你父亲因酒后杀人入狱,审问记录中显示,他亲口确认了当日因醉酒与他人产生争执,盛怒之下导致一人死亡。入狱之后,他因酗酒染上的恶疾突然爆发,抢救无效,死在了狱中。你如果不信,可以看看。”
肖兰听到这话,猛地抬起了头,直直看着温煜明手中的资料,一开始,她脸上尽是怀疑与不可置信,可没过多久,她眼睛里就噙了泪,染上了胆怯。过了好一会儿,肖兰才终于再次看向了温煜明,咬着牙说道:“那又怎样?他为什么酗酒?为什么会造成另一个无辜者的死亡?这其中的原因你们难道不清楚?我姐姐难道会为了诬陷一个衣冠禽兽搭上她自己的命?所有人都知道真相,但却没有人能给我们一个公道。既然世道不公、王法难靠,我不如自己动手,来讨这个公道。”
周若楠听着,心中只觉得五味杂陈,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