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爱看就看吧，头发痒得像虫咬，都脏成乞丐样了，还管别人眼光做什么？

过了两次水，把发丝里的皂角碎沫冲得一干二净，顾宝如顿时觉得脑袋都要清醒三分，清爽无比。

没有擦拭的帕子，她用手绞着湿发，拧麻绳似的把水挤了又挤……

最后脖子猛一向后仰，发梢溅起的水滴，在阳光下划出一道晶莹透亮的弧线，垂散在脑后，将背脊洇湿了一大片。

头发很长，顾宝如抬手快速拨了拨，端起盆和矮凳，回到小丫鬟身边，兑现诺言。

两大盆衣物，两人合力，浆洗得倒也算快。

只是洗衣裳是力气活儿，宝如肚子里空****，耗了一阵力，饿得更厉害了。

离开乔溪时，她手脚都有些发软，走起路像踩在棉花上。

回到闹市，脚下影子缩短了一点，街摊也早就过了最热闹的时候。

顾宝如咽了咽喉咙，挨着饥饿，走向了另一条街：

午饭没有着落，只能去菜市里守一守，希望今日还能捡到一些烂菜叶来填肚子……

再挨一挨，挨到明天，日子就会好起来了！

她在心里描绘着明天的好日子，一遍又一遍慰藉自己，然后……

深吸一口气，把气沉到肚子，撑起干瘪的肚皮，这样撑一阵后，好像骗过了肠胃，感觉没有那么饥饿了。

菜市还是脏乱的模样，泥路凹凸不平，无论下不下雨，地面都有一层黏而浅的泥浆，无数双脚从那肮脏的浊浆上面踩过去……

有了昨日捡菜的经验，顾宝如眼珠子从一长串席地而摆的菜摊子溜过，瞅准了一个摊主奶奶，在她身后的树影里站好。

那摊子生意旺如火，瓜菜卖得比别人快，快见底了，摘攒出来的烂菜叶也堆了一小丘，勾得宝如目不转睛。

摊主捶了捶双腿，拔出垫在屁股底下的瘪麻袋，塞进竹筐里……

顾宝如双眼一亮，知道她是要收摊了，脚步赶忙往前挪了挪。

隐匿在人堆里的乞丐，像嗅到了肉味的狗，不知何时纷纷露面，候在不远处蠢蠢欲动。

好几双眼睛都盯着同一个摊主。

摊主背起箩筐，手一扬，烂菜叶撒到了路中央：

“收摊回家喽！”

话音落，顾宝如右脚猛地蓄力一瞪，蹿到了路中央，腰躬得像只煮熟的虾，双手不停抓抢烂叶菜。

乞丐们凶得很，你推我搡，宝如要一边抢菜，一边提防他们冲撞，免得被撞倒。

抢了一些，趁地上还有零星的，宝如就急忙退后，避回了树影br> 其余摊主也纷纷收摊，烂菜叶一抛，顾宝如立马又混入乞丐中间……

这种事，她做过一回，就已经熟练无比。

正抢得专注……

蓦地，前方一声尖叫响起！

紧接着——

“滚开！滚开！”

菜市乱成一锅粥，一道人影横冲直撞跑来，像头蛮牛，所到之处，惊呼四起，摊子箩筐散落满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