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降甫过,凛冽的寒意便如无形的手,悄然笼罩了整个京城。
晨霜凝结在青灰色的瓦当上,像是给古老的屋檐披上了一层薄纱。
护城河边,芦苇早已褪去生机,枯黄的苇叶在寒风中瑟瑟发抖,每当朔风掠过,细碎的芦花便如飘雪般簌簌落下,与城中百姓新弹的洁白棉絮交织在一起,在秋日暖阳的照耀下,漫天飞舞,勾勒出一幅清冷而又诗意的京城秋景图。
然而,与这萧索秋意截然不同的是,户部尚书陈敬庭近来的心情甚好。
这几日,他的眉眼间总是不自觉地流露出掩饰不住的喜色,缘由无他,只因收到了爱徒林淡的报喜书信——年仅十一岁的林淡,在院试中一举夺魁,斩获案首之位。
此前,陈敬庭收林淡为徒一事,在京城官场掀起了不小的波澜。
不少同僚对此颇有微词,在他们看来,林淡不过是个尚无秀才功名的稚童,家世也并非显赫非凡,无论从哪方面考量,都难以与堂堂二品大员的门生身份相匹配。
可陈敬庭却有着自己的考量。
他深知,林淡在算学领域天赋异禀,远超常人。更令他惊喜的是,当初为考验林淡所布置的那篇关于赋税征收的策论,竟收获了一份远超预期的答卷。
文中诸多论断虽大胆创新,却蕴含真知灼见。作为曾高中榜眼、饱读诗书且深谙官场实务的陈敬庭,一眼便看出这是一篇难得的佳作。
即便相隔千里,陈敬庭与林淡这对师徒之间书信往来极为频繁,每月总有三五封书信穿梭于京城与扬州之间。往往上一封信刚寄出,下一封书信便已送达。
信中内容,大多是陈敬庭亲自为林淡指点策论:或精心出题,考验其才思;或逐字逐句批改文章,传授为官之道与治学之法。
虽说朱玄乃当世大儒,在经史子集方面造诣颇深,但终究未曾踏入仕途,有些见解虽有远见,却缺乏实际可操作性。正因如此,陈敬庭在教导林淡策论一事上,倾注了大量心血与时间。
这一日,陈敬庭坐在轿中,怀揣着爱徒的喜报,嘴角笑意盈盈,一路从府邸笑到了户部衙门。
然而,就在下轿的刹那,他神色陡然一变,换上了一副愁眉苦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