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分思索的沉静,像是在梳理头绪。
“按道理,他那般精通医术,一手银针能活死人、肉白骨,若真是天生残疾,或是早年积劳落下腿疾,断不会任由自己一直困在轮椅上——以他的本事,寻些珍稀药材调理,辅以银针通络,怎会治不好自己?”
他语气平淡,却句句在理,让一旁的路人忍不住点头。
他顿了顿,目光不经意间扫过身旁听得入神、连脚步都慢了半拍的路人,随即继续细细分析道:“可就在我们交谈时,我特意留意了他垂在轮椅踏板上的双腿。
那月白长衫的裤管虽宽松,随风轻晃时,却能隐约看出腿型匀称笔直,没有半分长期不行动导致的肌肉萎缩或骨骼变形的痕迹,反倒像是常年正常行走的模样。”
“再者,这荒山野岭的,荆棘丛生、泥土遍布,稍不留意就会被刮破衣料、沾满身泥。”
阳星的目光扫过路边带刺的灌木丛,语气里多了几分笃定,“寻常人巴不得穿得耐磨耐脏的粗布短打,谁会没事身着一袭类似白大褂的素色长衫到处晃悠?那布料看着轻薄,沾不得半点灰,稍蹭到荆棘就得破个口子——这打扮本就透着医者刻在骨子里的洁净习性。”
他微微挑眉,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角:“再结合他听到‘兽白衣’名号时,那瞬间垂眸的震颤、指尖蜷缩的慌乱,还有眼底一闪而过的恍惚——那些细微的情绪藏不住,种种迹象凑在一起,答案便不言而喻了。”
说到这儿,阳星嘴角先是微微一扬,随即勾起一抹了然的浅笑。
那笑意极淡,却顺着眼角细密的纹路慢慢漫开,像春日里化开的薄雪,悄然冲淡了先前周身萦绕的疏离与清冷,多了几分洞悉一切的温和。
他垂眸看向腰间,指尖轻轻叩击着悬挂的罗盘——那罗盘外壳是磨得光滑的黄铜,边缘刻着细密的星宿纹路,在日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
指尖与铜制盘沿相撞,出“嗒、嗒”
的轻响,节奏不急不缓,像是在为接下来的话语打拍子。
“更重要的是,二十年前江湖上就有传闻。”
他开口时,声音里添了几分对往事的悠远感,“兽白衣为了追求‘医毒同源’的最高境界,硬是跟师门吵翻了天,连几位至交友人苦口婆心相劝都听不进去。
最后,他就揣着个旧药囊,里面插满银针,孤身一人闯进了蜮最猖獗的黑水河栖息地,一门心思想亲手捕捉活蜮,研究那毒物的习性与解药配方。”
阳星顿了顿,指尖停在罗盘中央的指针上,轻轻转了半圈:“自那以后,他便杳无音信。
有人说亲眼见他被蜮群围攻,当场就被毒针射穿了喉咙;也有人说他被困在了黑水河深处的溶洞里,出不来也活不成。
这些年过去,江湖上早就默认他凶多吉少,连他当年的医馆旧址,都成了说书人讲传奇的由头。”
“哦?原来师兄你是蒙对的!”
季五听完,原本紧蹙的眉头“唰”
地舒展开,脸上的冷峻消散得无影无踪,反倒咧开嘴,语气里满是戏谑。
他故意用胳膊肘轻轻撞了撞阳星的肩膀,眼神里带着几分促狭的笑意,“我当你是早有耳闻,藏着什么独门秘诀呢,闹了半天是‘猜’的!”
阳星斜睨了他一眼,没好气地抬手轻拍开他的胳膊,嘴角却藏不住那丝浅浅的笑意,低声回了句:“你这莽夫懂什么,这叫观察与推断。”
路人站在一旁,听得恍然大悟,忍不住连连点头——原来方才那看似笃定的判断,竟藏着这么多细致入微的观察,难怪能一击即中。
就在众人围着“兽白衣”
的话题聊得热络,连光天前辈都捋着胡须感慨“江湖故人多浮沉”
时,前方突然传来五行门弟子们压抑不住的兴奋呼喊:“看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