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确认蛇的状态稳定,长老才缓缓松了口气,胸腔微微起伏了一下。
他抬手理了理被方才救人动作扯乱的衣襟,藏青色道袍的下摆还沾着几片细碎的草屑,那是方才掠身时蹭到草丛留下的痕迹,指尖拂过衣料时,还顺带捻掉了一片沾在领口的枯叶。
此刻他的脸色比刚才喝止众人时缓和了些,眉宇间的冷厉散去不少,却依旧带着几分不容轻忽的严肃。
他转过身,目光扫过满脸惊疑的众人,声音沉稳得像谷底的磐石,缓缓解释道:“诸位莫慌,此乃奇异谷特有的‘赤练花’,性子最是奇特。”
“这种花形似鸡冠,艳红泛金,看着惹眼,内里却藏着要命的凶险。”
云内长老的声音在谷底缓缓回荡,目光扫过众人仍带惊色的脸,指尖轻轻点了点方才那“花”
所在的方位,“你们方才见它花瓣层层叠叠,边缘泛着金光,像团烧得旺的火焰,可那‘花瓣’的艳红,其实是蛇身纹路在光影里的障眼法,连花瓣边缘的碎金,都是蛇鳞反射的光——它俩凑在一起,才装出了这副诱人的模样。”
他顿了顿,往前挪了小半步,目光落在蛇身与草叶交界的地方,那里还残留着几片被蛇身压弯的草叶,“每一株赤练花下,都必然藏着一条赤练蛇守护,它俩是生死相依的共生关系。
花靠汲取蛇身上散出的浊气滋养根系,才能在这谷底长得这般艳丽;蛇则借着花的模样做伪装,把自己裹在‘花瓣’里,等有猎物被花吸引过来,它再突然难。”
说到这儿,他抬手拂去袖上的草屑,语气里多了几分郑重:“更关键的是,它俩的性命绑在一起——花在,蛇就能靠着伪装捕猎、存活;花要是谢了,蛇没了依托,过不了几日也会亡。
所以这赤练蛇护花,比护自己的性命还紧,但凡有活物靠近花半尺之内,它绝不会留情。”
话音刚落,他的语气骤然沉了下来,眼神也变得锐利,带着明显的警示:“方才那孩子若是真碰了花瓣,藏在‘花芯’里的蛇头早就窜出来了。
这赤练蛇的毒液虽不致命,却能让人在片刻间浑身麻痹——胳膊腿动不了,连话都说不出。
咱们此刻在这荒谷之中,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要是真有人中了毒,连个救治的地方都没有,只能躺在原地等着,万一再遇上别的野兽,后果不堪设想。”
众人听着,后背都泛起一阵凉意,下意识地又往后退了退,看向那赤练蛇的眼神里,再也没了半分好奇,只剩下满满的忌惮——谁能想到,那抹让人惊艳的艳红,竟是毒蛇设下的死亡陷阱。
说着,他侧过头看向身旁的阳星前辈,眼神里带着几分征询,语气也柔和了些许:“阳星师兄,这些关于赤练花与赤练蛇的渊源,我记得大概是这样,不知我说的对不对?”
阳星前辈朝着云内长老的方向微微颔,动作从容有度。
他身上那件月白色道袍自始至终整洁如新,没有沾染上半点谷外的尘泥草屑,连袖口自然垂落的褶皱都像是精心打理过,规整得没有一丝凌乱;头顶的髻梳得一丝不苟,用一支素雅的玉簪固定着,几缕丝都未曾散落,举手投足间尽显道门长者的沉稳气度。
只是此刻,他平日里舒展的眉头微微蹙起,形成一道浅浅的纹路,目光先落在那盘踞在草丛中的赤练蛇身上——蛇身仍在轻微扭动,黑褐相间的纹路在翠绿草叶间格外扎眼,猩红信子“嘶嘶”
吞吐的模样,让他眼底掠过一丝凝重。
随即,他的视线缓缓扫过在场众人,从满脸后怕的五行门少年,到仍攥紧工具的石墨,最后停在几位神色警惕的弟子身上,语气比寻常多了几分凝重,沉声补充道:“不错,云内长老所言非虚。
这赤练花与赤练蛇共生,是奇异谷独有的景象,也是谷中最需警惕的‘活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