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的是个穿灰布短打的路人少年,看着不过十七八岁,额前碎被风吹得翘起来,露出光洁的额头。
他身形不算壮实,肩膀却故意挺得笔直,双手叉在腰间,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显然是怕自己的话没人信。
少年眼睛亮得像浸了光,扫过在场人的脸时,还悄悄挺了挺下巴,连说话的尾音都带着点刻意拔高的底气,活像只想在群兽里露锋芒的小豹子。
“此话怎讲?”
旁边立刻有人接话,是跟着队伍走商的柳工。
他皮肤黝黑得像涂了层油,满手老茧的掌心还攥着半截啃剩的麦饼,饼渣子顺着指缝往下掉。
柳工眉头拧成个深深的“川”
字,眼角的皱纹挤得能夹死蚊子,说话时还往前凑了两步,脖子微微伸着,显然是把少年的话听进了心里,连手里的麦饼都忘了咬。
少年见有人接话,原本就亮闪闪的眼睛更像淬了星光,瞬间亮得惊人。
他悄悄往前迈了小半步,脚尖先轻轻点地试探,确定没惊扰周遭后,才敢把身子凑得更近些,声音刻意压得低了些,却还是藏不住尾音里的得意,像只刚现宝藏就忍不住炫耀的小兽:“您想啊!
要是修为能熬到助澜境界,心脉里自然会生出罡气,那罡气裹着心脉,就跟在身子里穿了层铁壳似的,硬得很!”
说到“铁壳”
二字,他特意加重了语气,还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胸口,仿佛能拍到那层无形的罡气。
接着又兴奋地往下说:“到时候啊,咱们就来这尸地,把这些黑黢黢的污秽能量抓过来——”
他边说边抬起右手,五指张开,在半空中虚虚抓了一把,手腕还轻轻晃动,像是真的在捞取那些漂浮的能量,指缝里都透着股“志在必得”
的劲儿。
“然后!”
他猛地顿住,眼神里满是兴奋的光,指尖突然往回收,狠狠攥成拳头,指节都泛出了淡红,仿佛真的把那团无形的能量攥在了手里,“把里面的秽气单独提溜出来,剩下的好东西转成自己能用的罡气!
那修为涨得,比您天天泡在药罐里喝十年补药还快!”
话音落时,他连脚尖都下意识踮了踮,身子微微前倾,脑袋也跟着一点一点,脸上满是对这“捷径”
的笃定,活像个刚从哪里得了绝世秘籍,就迫不及待想跟人分享的毛头小子,连鬓角的碎都跟着动作轻轻晃动,满是少年人的鲜活与莽撞。
“哦?这么简单?”
人群里突然插进个不耐烦的声音,冷得像块刚从冰窖里捞出来的碎冰,“咚”
地砸进方才还带着几分好奇的氛围里,瞬间让周遭的空气都凉了半截。
说话的是个穿五行门靛蓝服饰的弟子,二十来岁的年纪,身形偏瘦,衣摆被风扫得轻轻晃荡,腰间挂着的那块刻着“火”
字的铜牌格外显眼——铜牌边缘磨得亮,想来是随身带了许久,此刻正随着他说话时的动作左右晃悠,“叮铃”
一声撞在腰带扣上,透着股刻意的张扬。
他嘴角撇得能挂住油瓶儿,左边脸颊还跟着抽了抽,眼神斜斜地瞟着少年,眼皮半抬不抬,那模样活像在看什么不懂事的毛孩子,满脸都是“你懂什么”
的不屑:“转换邪气而已,多大点事?对我们这些有正经门派、有正经修为的人来说,跟低头喝口水似的简单!”
说到“正经修为”
四个字,他特意加重了语气,下巴微微扬起,连脖颈都挺得更直了些。
接着又瞥了眼少年,语气里的嘲讽更浓:“还等什么助澜境界?别在这说些没影的话了——我现在就能试试!”
说着,他还故意晃了晃手腕,靛蓝色的袖口往下滑了些,露出半截玄铁打造的护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