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者说!”
微胖老者光天突然粗声打断,声音像从喉咙里滚出来的闷雷,瞬间压过了瘦老者的平缓语调。
他手里的乌木戒尺“笃”
地重重戳在地面,戒尺顶端的青铜兽头撞得青石砖出脆响,震得旁边的碎石子“咕噜噜”
滚出半尺远,还带起几点细小的尘土。
他往前迈了两步,灰袍下圆滚滚的肚子随着动作一颠一颠,腰间的布带被勒得微微变形,脸上原本带有的几分憨态,此刻全被凝重取代。
语气里满是藏不住的忌惮,连声音都比刚才沉了几分,像是在说什么能勾魂的邪物:“整个象背河,连带着外围那片长满毒草的象北滩,早被那老蜮用自己的精血,设了层看不见的死亡结界!”
他顿了顿,乌木戒尺又往地上戳了戳,像是在强调结界的凶险:“那玩意儿邪性到骨子里!
去年有个自称‘不怕邪祟’的江湖剑客,非要硬闯象北滩,结果刚踩进去三步,影子就先被结界从地上扯了出来——你猜怎么着?”
光天的声音压得更低,眼神里闪过一丝后怕,连圆脸上的肉都绷了起来:“那影子像块破布似的,被结界里的阴气扯得‘滋滋’响,眨眼就撕成了七八片!
那剑客当场就倒在地上,七窍流血,连哼都没哼一声就没气了!
后来我们去收尸,现他尸体上连个伤口都没有,可魂魄早就被结界撕得散了,连转世的机会都没了!”
说着,他还下意识地往象背河的方向瞥了眼,仿佛那无形的结界正顺着风往这边飘,语气里的忌惮又深了几分:“所以不是我们不拦,是拦了也没用——那些人心里的贪念比山还重,就算我们把他们拦在滩外,他们只要还抱着‘夺宝扬名’的心思,早晚得自己往结界里跳,到时候连我们都得被牵连!”
他伸手在路人眼前虚抓了一下,指尖带着风:“紧接着,你的肉体就会被结界控制,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灵魂更是会被一点点抽出来,喂给河底的小蜮!
别说是活人,就算是那些能在人鬼两界穿梭的亡灵强者、修了上千年的幽灵,也只敢在结界外围飘着,连靠近都不敢!”
这话像道惊雷砸在路人心头,他瞬间被吓得脸色惨白,原本挺直的脊背“唰”
地垮了下去,双手不自觉地攥成拳,指节泛出青白,连指缝里的汗都攥成了湿泥。
他在原地焦躁地踱了两圈,粗布靴底碾得枯叶“咔嚓咔嚓”
响,额前的碎被冷汗浸得一缕缕贴在皮肤上,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胸口像揣了只乱撞的兔子。
“这……这怎么会这样?”
路人的声音陡然颤,尾音还带着难以掩饰的哆嗦,像被寒风冻僵了似的。
他往后踉跄着退了半步,脚边的碎石被踩得“咯吱”
作响,眼神里满是猝不及防的慌乱——方才还在心里盼着两位老者能给条进入象背河的路子,没成想这死亡结界的凶险,直接断了他所有念想,连最后一点希望都像被冷水浇灭的火苗,只剩下零星的余温。
可就在这慌乱快要将他吞噬时,脑海里突然闪过小叶子的模样——那双总带着笑意的眼睛,还有被蜮仆掳走时,朝他伸出的、沾满尘土的手。
他的心猛地一揪,像被无形的手攥紧,又猛地攥紧了腰间的短刀——刀柄是老枣木做的,被他掌心的冷汗浸得烫,连指腹都按出了深深的木纹印子。
他狠狠咬着下唇,牙齿几乎要嵌进肉里,尝到了淡淡的血腥味。
这股痛感让他找回了几分清醒,也燃起了不死心的执拗。
他猛地往前凑了两步,膝盖甚至微微弯曲,像是随时要跪下去,眼眶因为用力憋住情绪而微微红,连眼角的细纹都浸着湿意。
“前辈,难道就真的没有别的办法进去吗?”